一定不是故意的。
却在此时,有一飞马冒雨而来,马上的人穿着蓑衣,几乎要与陈正泰擦身而过。
那马蹄溅起泥来,陈正泰下意识地避开,可千万别将自己这一身新衣给溅脏了,他大怒,刚要大骂,陈福便已道:“瞎了眼吗?我家公子天子门生……”
那马上的人听到天子门生四字,已是生生地拉了缰绳,于是坐下的马人立而起,马头昂扬,发出嘶鸣。
马上的人随即滚下马来,朗声道:“原来陈詹事在此,天子有诏。”
天子有诏,而不是敕,那么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让陈正泰去办了。
其实陈正泰闭着眼睛,也知道这诏书里头的是什么。
显然恩师是想通了,决定了去扬州。
只是可惜,马上就要至四月了,等到了扬州,已是四月月中,这就无法对应烟花三月下扬州了。
陈正泰莫名的觉得有些可信,倒也打起了精神,接了诏书。
诏书是命陈正泰巡扬、越诸州,这对于满朝文武而言,是一个奇怪的诏书。
可陈正泰与李世民君臣已有了默契,陈正泰只是个幌子,是为了掩护李世民的。
对于此次前往扬州,陈正泰还真有着极大的期待呢,扬州和越州,有太多关于江南大治的事传出来,什么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又有江南安定,迄今未见一贼。
陈正泰一直对于历史书中的大治天下闻名久矣,倒是很想见识一番。
只是此次出巡,免不得需配备大量人选,去的又是扬州,陈正泰自是要将骠骑营带去。
只是骠骑营只有五十人,于是他从东宫左卫调拨了一些人员。
有了人,接下来便是钱了。
按照规矩,陈正泰拿着出巡的公文,是可以在沿途的驿站里免费吃喝的,除此之外,还可免费征用运河上的乌篷船。
这就显然不太符合陈正泰的风格了,便让三叔公特意去寻了江南来的客商,问明了陈家的欠条在江南是否流行,在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之后,这才放了心。
于是他很随意地塞了几千贯欠条在身上,又让苏定方随身带了一些金银,铜钱就不必了,这玩意太沉重。
到了次日,陈正泰便带着百余人,押着十数辆大车,又有马一百多匹,浩浩荡荡地抵达运河码头。
在这里,李世民已是等候多时了。
他此时穿着便衣,头戴着无翅璞帽,再看陈正泰鲜衣怒马的样子,便不禁道:“朕穿这一身,在你的身边,倒像个长随。”
陈正泰尴尬起来,咳嗽道:“恩师,下扬州都是这样行头的,如若不然,会被扬州人瞧不起。我等好歹也是京里去的人,岂能丢了这脸面?”
李世民微笑,倒是没有真的计较。
此时,詹事府早已吩咐了雍州牧治这里征用了官船、民船数十艘。
人马纷纷登船。
李世民显得兴致勃勃,上了船头,兴致盎然地看着远处河岸的崇义寺。
那崇义寺在高处,此时倒影在运河上,这一座隋炀帝所修的运河,如今成了嫁衣,换了新主人,恰如妇人二嫁,到了李唐这里,几经疏通和拓宽,而今已有了一番新颜。
这船徐徐地离开了码头,顺水而下,看着逐渐远去的风景,李世民兴致勃勃地道:“当初隋炀帝下江都(扬州),朕听说很是热闹,那龙穿有数层楼高,船行不动,便需河岸上有数千纤夫拉拽,河岸边更有十万禁军随船而行,朕只需一乌篷船,有弟子在侧,足矣。”
苏定方本来觉得自己也算是混出头来了,能和天子同舟,这不是谁都能有殊荣。欢快地跟着陈正泰一道到船头来陪驾,可一听天子此言,顿时觉得人生没了乐趣,便又回那乌篷里躲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