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那侍妾噤若寒蝉,不敢做声。
崔志正决心不看报纸,不和人交往,可族中的耆老却是登门,见了崔志正便道:“你呀,真是糊涂,我问你,你留着这么多欠条有何用?这欠条……今日是一贯,到了明年今日,就成了九百五十文,这年月,什么东西不涨价哪,咱们崔家交你打理,真是不知要愁死多少人。”
崔志正这时却不能发脾气了,只能乖乖道:“叔父,这瓶儿,我仔细琢磨了一下。”
“不要琢磨了。市面上,说这瓶儿是陷阱的,哪一个不是说的有模有样,他们没有你懂?可人家韦家,人家卢家,人家杜家,还有咱们那些个姻亲,哪一个不是靠这个赚的盆满钵满,就你一个人聪明是吗?这全天下,都是蠢货?”
眼看着崔家的叔公要气死。
崔志正老实了。
他决心买一些,其实也不多,从市面上收,二十三贯一个,买了两百个,暂时堵了叔公的口。
两百个而已,崔志正还是花得起这个钱的,不过五千贯不到罢了。
下了决定之后,他便不放在心上了。
可到了月底,突然那叔公兴冲冲的赶来:“二郎,二郎。”
“叔父。”
“发财了,发财了,当初,老夫是教你收瓷瓶,你也应了是不是?”
“是。”
“你可知道,瓷瓶已经涨了二十七贯了,天哪,这一次听说是河道发生了水患,运瓷的船过不来,于是一下子,精瓷暴涨,老夫记得,当初这精瓷可是二十三文买来的,现如今,一个就涨了四贯,你当初收了多少?”
“这……”崔志正道:“两百个。”
挣了八百贯。
可这叔父却是捂着自己的心口,心里疼的不得了。
“才八百,你这败家子!”他气的脸色苍白,哆嗦着几乎要昏厥过去。
崔志正也有些发懵。
他自己也有些心疼了,若是当初,买的不是两百个,而是两千个,甚至以崔家的财力,买个一万个,现在就是几日之间,转手便是数万贯的纯利啊。
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罢了,罢了。”叔父一脸沮丧:“反正这个家,也不是老夫做主,人家发人家的财,我们崔家……受我们的穷。你可晓得,多少人家,一夜之间,挣了数万贯吗?人家挣了数万,而我们家家才数百,你是否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此消彼长啊。到时……我们崔家还有什么面目,自称什么五姓七宗?”
崔志正一时也懵了。
若说他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任何人和巨大的财富失之交臂,都会觉得心疼。
此时哪怕他意志再坚定,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想,难道真的是老夫错了,老夫过于刚愎自用,如若不然,总不可能这全天下的人都错了吧?
这就好像一个人顺行走在高速上,可看到所有的车都在逆行,他还会有勇气笑话其他人都在逆行吗?
当日,崔志正让人搜检了大量关于精瓷的讯息,有各种剪切下来的报纸,有从各方面来的奏报,还有一些朝中关于精瓷的讨论。
他细细看过,又让人抱着精瓷来,搁在自己的茶几上,细细去看,到了次日,他将管事崔大叫来:“想办法,多收购精瓷,有多少收多少,价格可以适当高一些,二十八贯之内,都要……”
“阿郎,只怕不好收,现在大家都不肯卖……怕是价格还要涨……”
“总能想到办法。”崔志正咬牙切齿道:“他们韦家可以,卢家可以,陇右的李氏可以,杜氏可以,甚至是弘农杨氏也可以,何以到了我们家,就不可以?我们自己开一个买卖精瓷的铺面,当然……不卖,只收。”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