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矮个子、全身黑装的中年人提着一个不起眼的皮箱从花园里的收拾间走了出来。
由于新买的皮鞋过于僵硬,他不得不调整步子,用左前掌时不时去顶右后跟。
他头上的黑礼帽压得低低的,边进屋边张望边后退,像是一个机警的游击队侦查员。
“先生,你快进来,夫人已经等您半天了。”
他脱了鞋,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走路了。
即便是拖鞋那么大,走起路来像开着一只驳船,但他还是觉得非常舒坦。
他刚准备伸个懒腰,却看见一位形体消瘦但颇有贵族风范的中年妇女从扶手楼梯上走下来。
“宋妈,今天不见客了,来了电话,就说我不舒服。”
她的声音很大,但却很慵懒,就像浑身没有劲儿是的,所有的声音都是从鼻腔里发出的。
阳光透过高大且宽敞的落地窗照进来,屋里半阴半暗,一张土耳其式的浅米色沙发正好摆在阴暗的角落里。
夫人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随手翻起了手边的报纸,郑重其事地说“柳二,我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吗?”
“是的,夫人。”
黑衣人仔细地打开皮箱“一共二十分,有关于陈显示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在进城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场车祸,还发生了火灾,幸而得到了几个年轻人的帮忙,一切安然无事。夫人打算怎么处理这些证据呢?”
陈夫人用丝帕捂着鼻子,撒着兰花指,用食指和拇指从皮箱里抽出一本文件。
一股因为纸张发霉的味道弥漫开来,她皱了皱眉,像扔垃圾一样把它扔回箱子。
“连箱子一起处理掉吧!……对了,那位医生呢?”
“出了车祸,生死不明。”
“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一下厉害祸福。”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年,居然有人想对付柳氏。这些天,你哪也别去,先躲在这栋楼里,等先生回来,把从南方带来的信息一五一十告诉他,让他也有个心里准备。”
现在已将近中午了,阳光直直地洒进来,厅堂里明亮了很多,角落里的土耳其沙发被整个照亮了。
柳二站在离夫人几米远的地方,这才看清楚她的全部面貌。
她已经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姐了,脸上的皮肤因为保养得当保留着贵妇人的光滑,但是整个脸因为松弛而向下垂。
再加上,她很少笑,所以显得非常严厉。
她的上半身明显发福了,脖子也显得粗短,没有系那条鲜艳的丝巾了。
小姐老了!柳二在心里惊叹道。
他看着在客厅和后厅串来串去的宋妈。
那时,小姐刚嫁到陈家的时候,宋妈还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经常把头发盘得高高的,显得很精神。
现在她的头发已经盘到了后脑勺,发饼上留出几根银丝。
宋妈也老了!她的身体比刚来的时候更胖,现在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晃了。
只是人还显得很精神,也许是经常爱笑的缘故。
陈夫人吩咐宋妈把柳二带进客房就急急地上了楼,头也不回的走了。
“少爷病了!前天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就一直昏迷。”
宋妈等夫人一上楼,就捏着嗓门,悄悄对对柳二说。
她是一个表达欲望强烈、热心肠的老妈妈。
她一个劲儿地说着陈家的一切,希望这个新客能体恤主子的不易。
“我从没看到太太这样生气过,自从生了哥儿,她脾气就一直不好,也不知怎的,先生也不经常回家。”
“太太经常叹气说,先生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可是家却越来越散了。两个人在餐桌上也是急匆匆地吃完饭就散了。”
“真是可怜我们哥儿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