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德腰间盘因为疲劳过度,“义无反顾”的犯了老毛病,半条腿触电似的不舒服。
可现在他没办法退下去,既然已经顶上来,要下也是被抬下去而不是走下去。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熟悉的办公室里查找资料。
魔都华山医院,张主任的一个发言视频,马修德反复的看了好多遍。
我今天做了第二个决定,换岗。
把所有在年底到现在为止的医生全部换掉。
这批都是了不起的医生,在对疫情的风险性传播性,它的致病性一无所知的时候,他们就这样子把自己暴露在疾病的前面,暴露在病毒的前面。
我认为他们都是非常了不起的,所以人不能欺负听话的,所以这一次我做了个决定,把所有的岗位的医生全部换下来,换成科室共产党员。
这是1月31日的视频,马修德反复,似乎不管看多少遍都看不够似的。
张宏文主任没有豪言壮语,基层工作从来不需要这些言语,需要的是能吃苦、耐得住寂寞的付出。
如果说从前的医务处长坐在火山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屁股下面的火山什么时候会爆发的话,那现在医大二院的火山已经爆发,自己用肉身堵在上面。
马修德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彻底得罪了自己的老领导们,没留一丝后路。
张主任的这些话是马修德的支柱,可人家江湖地位在,不同的位置说不同的话,效果自然也不一样。
光是一个魔都新型肺炎医疗救治专家组组长的名头,马修德就只能叹而观止。
不能什么事儿都靠着吴老师,是自己豁出命做事的时候了。马修德强撑着腿部的不适,又看了一遍张宏文张主任的视频,随后站起来。
戴上口罩,他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带着韩广云去巡视医院。
最近两天每天上午马修德巡视病房,下午巡视门诊,一点都不敢疏忽。
“马院,要不您歇歇?”
“不用。”马修德说道,“护理部的袁主任呢?”
“说是在家隔离,她们家附近有一名确诊患者。”韩广云尽量平淡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开玩笑。”马修德冷哼,“告诉袁主任,晚上五点我在急诊科看不到她带班筛查,一切后果自行负责。”
“马院,您准备……”
“不来,以院方名义停职,上报省里。”马修德说道,“临阵脱逃,平时让护士给患者洗脚的那股气儿哪去了?遇到大事护理部主任不在,护士能提起精神来?谁顶在第一线心里不都是一股子怨气?”
“可是这么做太尖锐了吧。”韩广云小声说道。
“我不管,给了他们24小时处理家里的事情。还不来,不把她们撤下去我就走。”马修德道,“平时都人五人六的,各种高调喊的一个比一个响,该往上冲的时候全都当了缩头乌龟?”
韩广云叹了口气。
他看不惯,可是不敢管,也管不着。
要他拿出马修德这股子混不吝的、不留后路的气儿出来,韩广云知道自己做不到。
“晚餐食堂送的什么?”
“医护人员是四个菜,一个汤。”韩广云说道,“和中午您看见的一样,食堂的员工推车去病区送饭,患者排队打饭,间距一米,虽然有抱怨,但看着大家都能理解。”
“那就好。”马修德点了点头,“韩处,帮我记一下忙完后给生物分子实验室打个电话,催一下核酸检验的速度。他们快不起来,咱们也快不起来。”
“我催过,说现在已经是最新的设备,核酸检验结果24小时就能出。厂家正在研究新的设备,估计1周之内能投入临床。”
速度真快,估计厂家也是被催急了,马修德心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