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云突然弯下腰,附在她耳边,还用手挡着,“回去再跟你说。”
“哦。”
陶然不由自主地伸手拉了一下耳朵。
她的耳朵很敏感,对着呵一口气都觉得痒,更何况顾淮云对着它讲话。
和在主楼不同,餐桌上就三个人,安静得很。除了白瓷碗和汤勺偶尔碰撞的声音,剩下的就只有厨房里家佣做事的声响了。
虽然宋黛如对她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很冷淡,但至少这顿饭是她来顾家后吃得最安稳的一顿了。
吃完饭,陶然以为事情可以这样和平地结束了,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年轻。
“你跟我来一趟。”
陶然傻眼了,她没想到老太太这么直接,起身之前向身边的人抛去救命的眼神,奈何有人装聋作哑,任由她自生自灭。
宋黛如带她进的是一间茶室,日式的榻榻米,里侧靠墙的位置是福司玛衣柜和壁龛。靠窗处摆着一张无腿曲木椅,宋黛如走过去,在蒲团上盘腿坐下。
陶然做了一个深呼吸,在对面的蒲团上也跪坐下。
家佣敲了敲门,端进来一只木托盘,上面摆着日式茶壶和茶杯。
搁下木托盘后,家佣退出去,宋黛如给她倒了一杯茶,开门见山问她,“你喜欢我孙子什么?家世、地位、钱财,还是样貌?”
果然,顾家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除了顾世铭那个自暴自弃的废材。
看着茶杯里浅绿色的茶水,陶然忍不住喝了一口,回道,“都喜欢。”
老太太端着茶杯的动作一顿,掀眼看她,这是今晚她看她算是最正式的一眼。
“年纪不大,胃口倒是不小。”宋黛如将茶杯搁在桌面上,“那你来说说,你有什么配得上我孙子的家世、地位、钱财,还有样貌?”
这个问题把她难住了。
如果说顾温蔓是一把猛烈的枪冲她扫射,那宋黛如就是一把软刀子,还专门挑她的软肋下刀子。
“没有,我没有配得上他的地方。”陶然搜寻了一番,不是她谦虚或者是自卑,在这个问题上,她没有什么可辩驳的。
如果说几个月前,她可能还会不屑,觉得有钱人就喜欢把别人踩在脚下获得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但现在对于顾淮云,她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他的好不仅仅是看得到的这些,还有他绅士温柔的人品。
“既然没有配得上他的地方,那我想请你离开我孙子,你同意吗?”
老太太的语气淡漠,仿佛不过是在问她面前的这杯热茶味道怎么样。
好像是心尖被人掐了一下,陶然垂眸缓着这种说不出的痛感。她只是没想到电视剧里豪门的一贯手法今天竟然降临在她的身上。
滑稽,还带着一点点的耻辱感。
这种耻辱感更多的是来源于她无法与之抗衡的不甘和不忿。老太太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条件,却还要绕了一圈再来要求她离开顾淮云。
而她毫无反抗之力。
“和他在一起,我能得到更多的好处,所以请您原谅,我暂时不会离开他。”
陶然两手抵在蒲团边,身体往上提了提,把身上的劲悄无声息地转移到脚底上。
半晌没得到老太太进一步的发难,陶然抬眼望过去,和老太太的眼神撞个正着。
“倒是挺坦白,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陶然暗暗一惊,她不可能相信老太太拿她没办法,有钱人不是没手段,而是手段到底有多肮脏。
她想起正在龙云寺一向修佛的她妈,想起刚刚起死回生的服装厂,她不是毫无顾忌。
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这种滋味真他妈的不好受。
“我知道您有办法,但我只希望您把办法都用在我身上。”
老太太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