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之声,有人低声道“今年终于不用去敲鼓当饵了。”杜蘅往船头望去,船头有一平台,比甲板高出丈余,目测应是接近舷墙的高度。如果所料不差,苏二八等六十人,应是去船头平台,敲鼓作饵,吸引白蛟去了。
只见另两名官差,抬来一箱球状物,约碗口大小,黑黝黝似是铁制。官差将铁球分给余下六十人,另一个官差手中拿了一个硕大的白色浮漂,下面缀着一个小一些的铁球。大铁球分发完毕,官差将手中的浮漂奋力扔向海中。此人臂力极大,只见浮漂随着铁球猛荡而出,竟扔出有十丈之遥!官差指着在湖潮中上下翻动的浮漂道“将此球扔向浮漂。”
众人逐一照做,铁球颇重,约有二十斤重。多数人都只仍得三四丈,四五丈,且偏离浮漂。轮到杜蘅时,只用七成力道,正对浮漂,扔出八丈余,最是接近。官差留下杜蘅等六个扔球较准较远者,对其余人道“下底层划桨!”
划桨众人似乎更加喜悦,被官差带了下去,看来划桨是他们期盼已久的安排。余下杜蘅等六人,则被带往船头的平台下,只听吱呀一声,甲板的一角被打开,一道木梯直通下去,露出一间宽大的船舱。船舱中有二十余人,都身着官厂的水手服,成排站好。六人被带下后,安排在队伍末尾站定。
紧随六人之后,下来一个同样身着官厂服饰,双手笼在袖子里,二十多岁,身材修长,容貌冷峻的青年。青年脸颊极长,眉眼鼻子嘴巴尽皆细小,唯独嘴角到眉梢,一道长长的伤疤,在右侧的脸上,像是一条蜈蚣竖直趴在脸上一般,极为可怖。加上眼光极利极冷,让人望之生寒。
青年走到杜衡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杜蘅立时听出,此人声音,正是在舱门外,两次警告众人勿要喧哗的那个人。唯唯诺诺的道“小人,小人叫吴多鱼。”
青年冷冷的道“你今年是第二年来参加捕蛟?去年是在几号船?”
杜蘅佯装惧怕的样子,小心翼翼道“小人去年在十号船。”
青年眼中精光闪烁,鼻子中哼了一声“我怎么从未听人说起,十号船除了蒋副,还有一个手法如此精准的你?”
杜蘅谄笑道“大人,去年小人身轻力薄,只能被派去划桨。”杜蘅只怕自己身份暴露,但又不敢过分戒备,只得装作害怕的瑟瑟发抖的样子。
青年双手从袖中缓缓抽出,只见他并无右手,而是以一个寒光雪亮的精钢钩子代替。青年说道“你们六个,都是今年第一次来七号船。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们七号船,历年来都是八月潮汛时海捕的状元船!你们是从一百二十名水手中挑出来的佼佼者,今年荣幸加入我们抛网手的行列!希望你们能尽心竭力,为我们今年的荣光加油努力!”青年话锋一转,对杜蘅道“你跟我来!”
青年转身上了楼梯,回到甲板,杜蘅紧随其后。青年却不停步,直向上层船舱而去,杜蘅不知这青年带自己出来所为何意,也不敢多问,只好跟着,见机行事。
甲板之上的船舱,共计三层。顶层极小,权作瞭望之用。一层船舱极为宽阔,分为十数间,有门有窗,都是红木所制。门窗上以平雕、浮雕、镂空等技法雕刻着各种吉祥寓意的花纹,窗后有布帘为幔,装饰着绳结流苏,想来是官厂的随船老爷们所居之处。青年带着杜蘅径直走上二层,二层较一层小了许多,有门无窗,也不见雕刻修饰。舱门之上,以兽皮覆裹的极厚,青年推门之时,兽皮随手凹陷,中间应还填充有棉花之类。开门刹那,一股寒气迎面扑来,杜蘅不禁打了个寒颤,眼目所及,竟然是一座冰室。
青年带杜蘅走入冰室,冷冷的道“关门!”
杜蘅转身关门时,忽感身后杀气森然,一丝尖细的利刃划空之声几不可闻。杜蘅心中惊道此人竟是如此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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