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城市里,早上是最有烟火气的时候,起码她在伊莎兰的时候,每天出门便是走在种满了粉玫瑰和白雪花的下坡路上。
一路上她可以看到骑着单车吃力上坡的邮差,慈祥的老婆婆牵着毛发被精心修剪的小犬,散发着花香气息的魔香店门口那只会唱歌的鹦鹉,除此之外,还有盈满了整条小街的烤面包的香气。
包括她入学后,每天更是生活在胜过一切风景区的环境当中,这使她产生了一种所有城市都是这般美好的错觉。
加斯巴达的早晨轻易的击碎了它。
如同是被马车碾过的幼小生灵一般。
这里看不到那些鲜艳的花朵,曾经见过的羽毛发亮的鸟儿被关在精致的笼中,已经晨起工作的人们面无表情的大步行走,而那些生活在黑暗当中的老鼠也蹲守在角落,伺机而动。
“该死的乡巴佬!”
有人大吼道,她几乎是本能一般的颤抖了一下身体,僵硬在了原地。
乡巴佬这个词汇她并不陌生。
同私生子一样,曾是她的别名。
因为家里用不起魔香,所以她的衣服常年都是母亲调制的薄荷洗涤水的味道。
她很喜欢这种味道,清爽,提神。
只是“生活在加兰尼的人,魔香才是必需品”的这种思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默认的法则。
原本魔香是为了服务魔法师才存在的,为了不让市民浪费属于魔法师的资源,还特地调整了价格,不会魔法的市民若想购买魔香,则需要花较高的金额。
在被商人买来炫耀自己身家之后,魔香也因此成为了民间的奢侈品之一。
作为魔香起源地的加兰尼自然不愿失了地位。
白蒂丝家即使是享受着魔法师价格,也依旧无法负担那小小的一盒。
“白蒂丝竟然连夜魅都不认识,刚才我拿到她面前,她除了会说好闻、很香,其他一概说不上来呢。”
“她估计连魔香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她家不会是从下弦之座来的乡巴佬吧?”
“好可怕,我的夜魅脏了,它不干净了…”
那天过后,她回家缠着母亲,请求她也为自己买一小盒魔香。
阿丽尔经不住她软磨硬泡,在生活费中抠出一点钱,又在店中和老板纠结了很久,最后终于买到了最便宜的一款。
然而。
“唉,为了融入我们,她也是怪费心机的。”
“带着这种便宜魔香来恶心我们,她好歹毒…”
“这个味道我要吐了,救命啊。”
她很想问,如果你们真的那么富有,为什么和她一样在月神教会读书。
可她不敢。
她害怕再次被打,她害怕她的头发被泼上油墨。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的父母知道你们如此恶劣的行为吗?”
在月神教会里,祭司和教师会护着她。
得知她因为没有魔香而被嘲笑时,祭司特地将教会使用的魔香塞到了她的包中,但她发现后又送回到祭司的手上。
她再也没有用过魔香,即使是魔法提升遇到瓶颈,她也没有提出使用要求。
…
突然一对紫水晶凑到了她的面前。
“又发呆了,喊都喊不回来呢。”
“啊,抱歉,我在想事情…”
白蒂丝回过神来,冲露易莎微微一笑。
“曾经我也被人叫做乡巴佬呢。”
说完她转身,朝着刚才声音的源头看去。
似乎刚才的吵闹已经结束,人潮散去,只留下清扫工人们扫清地上残留的油污。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平民不小心打翻了油桶,正巧一位散步的贵妇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