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夏知道,若是她真做出那个决定,没有谁会察觉到什么不同。而之后,一切仍会如以往按部就班到来的每一天那样,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于自己,是全部,于别人,是云烟,于世界,只是尘埃。
只是还没到那一刻,自己就被召唤到这个地方了。
原以为,这或许也算不上绝对的坏事,可如今看来,也绝非什么好事。
还能更惨吗?身无分文、无处可去、言语不通、求助无门,甚至连这是个什么地界、自己在哪里都毫无所知。
丝毫生路都不给的地方,呵。
人人都有去处,而我冯时夏,却偏偏要时刻不停地寻求生路。
天色渐渐暗了,远处的山峦也渐渐模糊。耳边不时传来“呼啦~呼啦~”的拍翅声,随即一道道黑影窜入树林,啊,鸟儿们都开始回巢了吧。
“就到这吧,就这样吧,继续不下去的……”
心底有个声音,越来越响亮,它躁动着,蛊惑着……
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必要呢?
结束吧,结束吧……
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向冯时夏砸下来,劈头盖脸地,压得她透不过气来,控制不住快要颤抖。
得做点什么了,必须得做点什么……
她两手在胸前紧紧揪住包裹的绑带,无意识地拉扯着,脑海一片混沌。
直至那结被她不知怎地弄开了,贴身的包裹一阵松动即将滑落,冯时夏才抓回点神智。
把它托至身前,冯时夏又解开下一个结。看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五颜六色的衣物,冯时夏的眼眶酸涩得难受。
她也想好好做的啊,她也一直在坚持的啊……
她的内心在呐喊着,可又有谁听到了那里的声音呢?
眼睫一眨,她狠狠闭了闭眼,嘴角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你一定是个充满活力的女生吧,”冯时夏低声道,良久,“你现在又在哪呢……还继续热爱着生活吗?”
天色愈加暗了,对面的山林都变得漆黑幽森起来,像一只远远潜伏的巨兽,伺机而动。
冯时夏在模糊的光影间感到越来越沉重的心悸,她把拳头握得死死的,用力压住胸口那股不安的躁动。
瞥到手腕上那抹已染上灰影的粉,冯时夏想起包裹里还包着的干粮,这是初入这里收到的第一份温暖。那个女孩的笑靥还仿佛在眼前。
虽然闹了个误会,但这是一份真真切切的,不掺杂任何私心的援助。若她醒来的第一个遇上的是个别的什么人,现在自己的处境会连任何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也未可知。
可她却偏偏遇上了小女孩,对方不仅没有排斥她,还帮她温柔仔细地清理伤口,还赠予她食物。
所有的这些才让她能够无惧地往前走。
其实一整天了,说什么不饿都是假的,如果真有一桌大餐摆在眼前,她绝对立马就会狼吞虎咽起来。
只是,一方面如今手头只有这些干粮,还未完全转换过来的味觉和心理都不太适应,再饿也没有太多胃口。另一方面又考虑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出路,也不敢一顿就填进肚子。
所以她也是凭着意志力,自我抵抗式地一直在忍耐着。
但如今这些都无需考虑了。
她不想就这样白白辜负那女孩的一份心意。
她木然地开始小口吞咽起这些干粮,虽然不那么美味,可是渐渐被充盈的胃的确舒服多了。
原来,哪怕算不得什么美味,身体依然会诚实地接受呢。
没有水帮助吞咽的情况下,冯时夏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这两块食物全部好好地送进胃里。
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够忍受一日三餐都是这种无味又硬如石块般的食物,也是够可以的了。
冯时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