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夏立即回去穿上袜子,重新套好草鞋,取下了墙上那身大点的蓑衣,拿上斗笠,追了上去。
没人在,得关好门,她正准备拉住走到院门的小人,没想到也正撞上他回头的瞬间,带着点担忧的眼神往后望,活生生一个不得不离家,却担心孩子在家不能自理的家长。
小家伙也没想到自己担心的人就站在自己身后,眼睛瞪圆了,然后不停跟她嘟嚷着碎碎念,又推搡着她往回赶。这副模样,简直“肚仔”上身。
反正要回去关门,冯时夏也任他动作,到了屋门口又拉住要回转的他,牵他到房里。
也不做声,自己关了各个里屋的门,最后拉上卧室的门,准备让他锁上。
却发现锁不在门上了?
难道昨晚下暴雨还有人来偷锁了?冯时夏一脸震惊地看着小家伙。
对方却好像并没有一点担心,只是可能也被她的坚持打败了,见她非要跟出去,就又推开门,“咚咚”跑回屋里,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锁来,挂上门环处,“咔”地就合上了。又独自跑去厨房将门都关好了,行云流水。
冯时夏一脸黑线。
小家伙拿着挖锄,自己跟出去肯定也不是去看戏的,不管他做点什么,都得帮着些才是,便又拿起锄头跟上。小家伙见她拿了锄头,倒也没说啥。
冯时夏本以为对方也是要去挖菜啥的,不过看他始终都没拿篮筐之类的,倒也猜不着了。
跟着小家伙深一脚浅一脚地小心走着,是昨天来的方向。
下了一夜的雨,路上全都是稀泥浆了,刚开始,冯时夏还担心小家伙不好走,便空出一只手来牵着他,结果对方倒走得四平八稳,自己却又好几次滑倒,要不是有小家伙的手和锄头支撑着,估计早就摔跟头了。
也不知是谁在照顾着谁了。
小家伙一手握锄顺带扶斗笠,一手还要扶自己。偶尔瞥一眼笨拙的自己,又呆呆傻笑,不知是不是这身斗笠蓑衣草鞋逗乐了他,还是俩人一起就很开心。
等又回到那片熟悉的地头,冯时夏才知道小家伙可能来干嘛,原来这片地里也有积水了。
估计是看到自己为菜地排水,小家伙突然想到了,或者之前就心里打算好的,不管哪种,这都能表明小家伙心里有成算得很。
其他也不多说,两人都过来了,就是一顿干。
还好,这些田地也都有一条公用的完整排水沟,并不需要自己动手重新挖,只要如菜地那样清理下垄地的积水和阻住的地方就可以了。
但就算是这点事情,冯时夏还是那天同样的感受,如果自己没出现呢,今天就只这小人儿独自一个了。
虽然事情不算繁重,但这根本不是一个几岁小孩需要操心和顾及的事情啊!
而此时,他的父母仍是不知道在哪里,又是否知道自己的孩子每天都在承担着成人的责任呢?
蒙蒙的雨雾似将这个谷地笼在一片云烟之中,远山看上去都有些飘渺起来,聚焦过去,依山的那块地里,两个一大一小斗笠蓑衣草鞋亲子装的身影正躬身其中。
冯时夏觉得自己错了,她应该重新学习繁重这个词。
之前在院里自己轻身上阵,菜地也只有几平米,当然不费什么事。
现在披挂着这蓑衣,重量不说,根本就特别碍事,行动起来及其不便,更别说弯腰了。
还有,这块地之前没细看,现在真的做起活来才发现真的好大,估计得有100平米,这得弄到啥时候?
但她看小家伙并没有任何担忧的模样,和那天浇水一样的,哼哧哼哧就埋头苦干,只是那斗笠真的很不安分,每次他弯腰都会滑下去,即便他用手已经扶住了,都感觉还是快要脱离头顶。
他就那样一次次扶正戴好,没有跟冯时夏投来任何委屈或者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