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夏见少年注意力并不纠缠在她身上,暗自松了一口气。又见赶车的大哥跟少年一顿交谈,似乎是在说小家伙的事,真是帮了大忙了。听得那声高喊,她知道这边是去请大夫来接诊了。
万幸。
人群里这会也叽叽喳喳开了,都往冯时夏这边渐渐靠拢,不知是单纯想看热闹还是想见证一回起死回生的医学奇迹。
没等两分钟,
“烦请让让,大家让一下。”
人群从里边渐渐分开,让出一条道来,刚刚进去后院的男子领着一个留着灰白山羊须的老者疾步前来。
“秦医师,您来啦!”
“秦医师来了,肯定有得救了。”
“秦医师,您上回说我的病还需注意些什么来着?您今儿再给我看看?”也有不分时候只顾私利的人抢道。
“先把孩子放下,躺平放这。”老者没理会那声音,听着小徒弟在耳边快速汇报刚刚问得的所有信息,立即对站在一旁的男子命令道。
他是还记得这个哑娘子的,一个是当天发生的事情太特别,二是这女子情况特殊,三是做他这行每天要接诊五花八门的各类病人,作为医师肯定不能混淆他们的病症,尤其是需要重复就诊的病患,这就锻炼了他们记人的本事。
既然女子不会说话,现在可不是猜谜的时候,先找能交流的人处理。
张学亭还沉浸在对有钱人家都恭维的大医师的好奇之中,一下子被对方冷声命令,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他被他爹虐习惯了,身体早就先于脑子动作了,上前就要抱过孩子。
冯时夏第一眼也认出了这位大夫,不正是那天的神仙客人、至尊么?那这少年估计应该是他身边的那位小童了,难怪认出她了。
竟然是他们,提心吊胆踩钢丝般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些,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总比陌生人会好说话一些吧,她心底的期望又升起来许多。
于元抱紧了夏夏就不想松手了,他不想夏夏离开,一点也不要。他就要跟得紧紧的。那位伯伯又想来抱他,他可不同意。
冯时夏见小家伙又扭动着躲避,大夫都出来了,病得赶紧看。她忙安抚着拍拍小家伙的背,都没注意到周边已经陡然变了的氛围。
“诶?不是说小娃娃不行了吗?怎——”秦艽百思不得其解,当下就质问出声,却在自家师父一个眼神下把后半句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江学亭这会也反应过来刚刚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小娃娃当时确实还很有生气地喊了两句。
这真的不像不行了啊。
他一头雾水地看冯时夏从容地放下小娃娃,孩子稳稳地站住了,还抱着她的腿鼓着腮帮子朝他闹气?
这?这?这?
秦艽觉得自己今天肯定又要不好了,完全不敢抬头去看师父的脸色。
冯时夏安抚住小家伙就赶紧把他带到老者面前,让他张开嘴巴给大夫查看。顾不上对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周身越来越低的气压,动作迅速地又将保存在竹筒的脱落乳牙给对方看,指指小家伙掉牙的位置。
秦常山觉得自己从医几十年来,从未被患者如此戏耍过。他什么病症没瞧过,不说大江南北,附近州府常有来专程请他出诊的。一个垂髫稚子换牙而已,却弄出了人命关天的动静。
他不自觉地就展露了几分不愉来,然多年的职业素养却容不得他拂袖而去。既然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只是这艽儿如今是越发浮躁了。
“艽儿,去打杯水来。”老者肃声吩咐,也压下去人群中渐起的几分揶揄。
江学亭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脸涨得通红,自己弄得这叫什么事啊。
“是,师父。”秦艽有气无力道,他觉得这女子简直就是他的煞星,每次遇见都没有好事,他已经能预料到这事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