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梅子
梅子是在一个梅雨时节梅子成熟的时候降生的,听娘说,那时候怀她的时候特别爱吃酸的,一大家子都以为怀的是个小子。
她爷奶和爹都高兴得很,心里都暗道这小子是个有志气的,偏生选了农忙的时候出生,非得和土地粮食争面儿。
大伯家都俩个女娃了,家里还没盼来个孙子,对于二房这眼瞧着的头一个孙孙,家里都是喜气洋洋。只大伯娘每次瞧见自家娘越发挺起的肚子都恨得快咬碎一口银牙,暗地啐一口,“得意个什么劲,现在就人人捧得像块金疙瘩似的,还不知会是个什么呢!”
爷奶甚至动过找一位先生给家里的这位即将到来的金孙起个名字的念头,读书人起的名儿就是不一样。
像村里的大户王富贵的孙儿,请先生起了个名儿叫啥海还是河来的,就是和村里那些娃儿“二狗”“狗蛋”“大牛”这些不一样,那名儿听着就比旁人多出一股气势来。
他们盘算着,自家娃儿若能得个响亮的名儿,这十里八村的人人也都得高看一眼。
然而想法终归是想法,家里几代都是贫农,上上下下认识的都是地里刨食的,能搭上话儿的最上层也就村里的王富贵这种的,这还是因着佃着他家地的缘故。
至于在他们心中地位更高的读书人,先生之类的,八竿子都搭不上一点儿关系。更高的贵人们,那就更想都不敢想了。
所以,从先生那儿求个名儿这事终归也只是想想,他们找不到任何门路。后来干脆安慰自己,哪怕真的见着一位先生了,他们恐怕也连话都说不全乎。便也作罢。
后来的后来,梅子知道,那大户的孙儿不叫河也不叫海,叫王贺,确是个响亮的名儿。
爷奶和爹最后还是自家商量了大半月,想了个自认为不错的名字,配得起这家里的头一个金孙。
那天,爷坐在屋堂口,磕着许久没装过一点烟丝的烟斗说“这娃儿要生在青梅熟的时候,咱农家就喜好看见这庄稼地里成片的麦青和禾苗,我看哪,这青字就挺好,说不得以后咱家娃儿能得哪位贵人的青眼,后半辈子就享福了哦!”
遂,这肚子里的娃儿拍板就叫了李青,一大家子人都盼着他的降生,希望真的如老爷子说的,能给这个家里带来希望。
或许是二房受不住这等福气,或许是大伯娘的咒怨太灵验,期待越大失望越大。在梅雨季节的某个傍晚,一大家子都忙得脚不沾地还守在堂屋里等消息,可等来的却不是他们的金孙、宝贝儿子。
村里一位跟她家不知道有点子什么亲戚关系的堂婶过来帮忙接的生,梅子得叫一声大婆。
那晚,她抱着刚出生的梅子给众人报喜“得水家的,恭喜恭喜!母女平安,这娃儿是个贴心会疼人的,也不咋折腾就顺顺当当出来了。你们家哦,又多了一位好帮手罗~”
她那方笑眯眯地说着吉祥话,屋子里却静得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
她奶的脸色瞬间都下来了,孩子看都没看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句,“老头子,累了一天了,早点去歇着吧!都回屋!明早地里还一堆的活呢,都杵这干嘛?!”
她爷也是盼孙子盼好久了,眼见着到了到了可又怎么就不是了呢?犹自不甘心地死死盯着那块旧衣服改成的襁褓,似要盯出一个洞来。直至她大伯娘凑过去瞧了一眼,才回过神来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走了。
她大伯干巴巴地跟自己二弟说了两句恭喜,也憋不出别的来了。拍拍她爹的肩膀也拉扯着家里婆娘回屋。
她大伯娘哪里能肯,放着着上好的机会不用,可对不起自己这几月受的奚落。端的一副劝解的样子,扯着嗓子就怕别人听不到,“哎,她二叔,你也别伤心,儿子哪是那么好得的。有的人啊就是天生没那福气,梦做得太美了,可不在难为自己”,说着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