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用。
好歹每个月的火柴、孩子的铅笔本子、平常的针头线脑都赚出来了,她们过日子再拿着男人的工资精打细算些,一大家子紧紧巴巴生活,攒上点钱为孩子们以后婚嫁大花项准备起来。
她们颇为羡慕安知夏的巧手,可也只是单纯羡慕,毕竟现在不允许个人买卖,她们没有旁的想法。
倒是安知夏听着她们拉家常,深切体会到每户人家捉襟见肘的难处。
男人们工资是高,可他们生得孩子也多啊,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何况一窝!吃饭穿衣在城里处处都需要钱,偶尔发烧感冒也得往外掏钱,还得给家里的老人赡养费。
“都说月初发工资最高兴,谁都盼着呢,可我一想到就愁得慌,”邓嫂子用锥子在鞋垫上微微用力扎了个孔,然后换成细针,在头上蹭了蹭,借着顶针的力道从孔里穿过去。
“谁说不是呢,现在天冷了,家里孩子们去年的衣服都短了,就是小得捡大得,也得给大得做一身吧?男人身上的棉衣穿了三年早就不暖和了,今年我咬咬牙东凑西拼拉了点饥荒,才做出来。”一个嫂子微叹口气也附和着说,眉头紧蹙在一起,显然愁得没法,可她手上折纸盒子、涂抹面糊丝毫不含糊,动作那叫一个快,虽然达不到留下残影的程度,那也能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我婆婆上个月去河边洗衣服摔了腿,在医院里住了一星期,花了几十块钱,都是我们家掏的,几乎相当于将一个月的工资给搭进去了……”
“我们家小叔结婚,非得让我们给出三大件!我们自家都没有呢,哪里能拿出来?我公婆就作妖了,非要在老家盖砖瓦房,跟我们要六百块钱,这不就是可着三大件要的?
你们也知道,我们家那口子最孝顺了,巴巴将家里攒了好几年的钱都给送过去了。我差点没灌了药,要不是为了家里的孩子……”
安知夏忍不住插嘴道“张哥有点太实诚了吧?嫂子不能这么由着他,不然再大的家业也得拱手让出去。”
“谁说不是呢?”张嫂子身边搁着厚厚一沓药袋。她身子干瘦,脸上也没有二两肉,下巴又格外尖,显得脸长而没有精神。
“只是,钱是他赚得,人家要拿去孝敬爹和娘,帮弟弟娶媳妇,我怎么拦着?有时候我觉得跟男人过挺没意思的,每天围绕着孩子和男人打转,得空就接零活,可人家觉得你只长了张嘴巴。
要是我跟他一样能工作赚钱,肯定硬气,就问问他要爹娘和弟弟,还是要我们娘几个!
他爹娘又不是老到不能动,每个月给上五块钱就不少了。咋还管着弟弟呢?今年是结婚,明年生孩子……”
“可是,”安知夏有些不解地说道“国家都规定了夫妻结婚后所得都是你们共同的财产,不管谁赚的钱,都有你的一半。张哥凭什么将你的钱也送过去?”
邓嫂子接过话来,无奈笑着说“房小嫂子,你是有本事的人,自然不清楚我们家庭妇女的悲哀。我们一辈子奉献给男人和孩子们,可有时候一句好都落不着。
男人会觉得我们没别人有本事,可以赚钱帮他分担。孩子们又会认为我们没有文化,给他们丢脸,在家里等吃等喝。
老家里的公婆觉得我们在城里是享福,各种理由地要钱。
你在娘家面前还不能落了下乘,硬装出一副自己过得好的模样。
日子的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说来说去都是钱闹得。”
最后这一句话所有人都心有同感地点头,“其实咱们比其他单位好多了,至少家家户户都有巴掌大的菜地,好歹能省下一笔开销。
不然靠着城里供应量,一家子月底要饿肚子了。”
安知夏心里细细琢磨了她们的话。她上辈子心没有对谁敞开过,埋头干事业,这一辈子遇到了哥哥、房垣四人还有姜家人,以及其他好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