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羡也觉得,自个儿有“过河拆桥”之嫌,“这个人情,大不了以后还他就是了……”
一个男的,费尽心思去帮一个女的,还能图什么,图的不就是那个人吗?
董忠瞪了她一眼,“他能缺你一个人情?”
每次提到朱寿,无羡的心里就像是一团乱麻,剪不清,理还乱。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义父,您先替我去传话吧!”
既然,无羡不知道万岁爷的真正身份,想必是万岁爷故意瞒着她,早有安排了。
如此,他也不便将此事捅破,以免惹了圣怒。
“这个月,你就在这长春宫里好好接受教习,咱家会想办法托人照顾你的。你自个儿也上些心,若是今日那人是冲着你来的,必然还会找机会下手。”
无羡笑了笑,“义父放心,西域我都能闯荡,可怕一个皇宫不成?”
董忠瞪了她一眼,“皇宫可比西域可怕多了,杀人都不沾血。”
待董忠离开后,无羡低调地回到了秀女的队伍中,被分配到了西厢的通铺,一间屋子两张床,住了四个少女。
看来,得与人挤同一张床了。
王满堂拉着无羡,要与她同榻。
无羡没什么异议,反正和谁睡不是睡,不如找个熟悉的。
同住的另两人,一个是花农的女儿吴二丫。养花无需头顶烈日,脚踏泥地,活计比种粮轻松不少,收益也丰厚些。城里的富贵人家,谁家不要两盆花妆点一下。她家也算是个富农,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另一个叫刘三姐,她爷爷是个老童生,考了三年又三年,头发都白了,仍未通过乡试,又不善俗务,将原本殷实的家底给掏空了,日益没落。
她穿在外面的褙子还算过得去,里衣却是打了补丁的,还不如吴二丫穿得好。
吴二丫进了厢房,从未见过那么精致的屋子,衣橱是上好的紫檀精工细作而成,四扇柜门嵌了螺钿,并以四季植物花鸟装饰,随类赋彩。
吴二丫稀罕得很,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又怕自个儿粗手粗脚的,将东西给碰坏了,忙将手给缩了回来。
“只有官老爷家,才有如此好的物件吧……”
王满堂轻哼一声,“什么官老爷?这里可是皇宫,整个大明最好的物件都在这儿。”
她将脚翘在了裹脚凳上,“看那做什么,以后有得你看的。你的脚不难受吗?快换了足袜吧!”
吴二丫这才想起,她之前量足时将足袜给弄湿了,此刻黏在了脚上,湿哒哒的,确实难受得很。
一群女孩子各自找了位置,将鞋子脱了,把足衣脱了下来,唯有刘三姐和王满堂比较麻烦,她俩是缠足的,要将裹脚布一圈圈解下来。
王满堂的脚踝上,还套着一个鎏金铜铃铛,用裹脚布缠了两圈,因而,之前走路时没露出一点声响。
吴二丫一脸艳羡地望着她的脚铃,“真漂亮啊!”
王满堂笑了笑,用手拨弄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吴二丫又用手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料,“是丝罗的吧?真滑。”
“我这身有什么可稀罕的?”王满堂用嘴努了努无羡,“她也不差啊,别看她穿的是不起眼的素色布衣,中间夹的可是上好的丝线,出自松江,名为云布,上身柔软,又不失挺括。”
无羡这身低调得可以,没什么可忌讳的,大方地承认下来,对她赞了一句,“好眼力。”
“我家是开布庄的,对面料自然了解些。”
其实从价格上说,云布与一些下品丝罗差不多。买得起云布的,都买得起丝罗。
正因为如此,她爹曾经郑重地告诫她,爱穿云布的都是极度低调的人。往往越是低调的人,越是惹不起,切记切记。
她原先也是不信的,毕竟,谁会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