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段大娘子陪嫁来的李嬷嬷,附在李嬷嬷耳边说了些什么,李嬷嬷又低声回她们话,延星只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些“怎么会这样?那院的姨娘……这不好叫别家姑娘和几个先生嬷嬷们晓得的罢……就先让她们俩去吧,剩下两个姐儿不必惊动了。”
一众姑娘俱是满脸疑惑,李嬷嬷也不解释,径直向郑循湘和郑循清走过去,柔声道“大娘子那边有事召两位姑娘去,姑娘们这就随两个妈妈去一趟罢。”
郑循清略带害怕地看了姐姐一眼,郑循湘不解道“太太单叫了我们两个么?”
“是呢,快去吧,别耽误了,这里的课业先放一放也不要紧。”李嬷嬷催促道。
两姐妹只好在众人或探究或惊疑的目光中随妈妈们出去了。
李嬷嬷又走向几位嬷嬷先生,与她们交谈了几句。裴嬷嬷是老人精儿,知道大宅门里的阴私多,遂说道“既这么着就叫李嬷嬷受累了,今儿几个姑娘交给你罢,我们几个先告辞了。”
李嬷嬷好好的送走几位后,又回来面对剩下的八个姑娘,看上去她也无甚心情教些新东西了,所幸还有小半个时辰就下学了,满脸堆笑道“姑娘们把上次没练完的刺绣拿出来接着绣吧,有什么不懂的便来问我。”
说完她自走到长桌后坐下,面上极力保持自然,不再透露一个字儿。
延星拼凑着刚才断断续续听到的那几句,是这府里的姨娘出事儿了么?抬头看对面,一下子落了单的郑循沁深低着头专心刺绣,看不出任何表情。
郑循汐将身子倚在延星桌子上,脸面朝前,话却是小声地说给后面的延星听的“怕是丁姨娘那头有什么事儿了。”
延星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一丝幸灾乐祸,试探着问“你家湘姑娘和清姑娘是同一个小娘生的?”
“那是自然,丁姨娘这回又有了一个呢,也不知是男是女,要还是个姑娘,哈哈,那就……”
话说到一半,郑循汐突然有了一个猜想,很显然坐在后面的延星也是同样的想法。
郑循汐感觉自己可能闯祸了,向延星求道“好妹妹,我都是胡言乱语的,你可别往外说。”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谁都懂,延星打包票道“不会不会,我和子谧姐姐不过随便听一耳朵,过会儿就全忘了。”
张子谧本着非礼勿听的原则不想掺合人家家事,可是这八卦它就自己个儿往耳朵里钻啊,此刻听延星这么说,立刻跟着保证道“我没听见什么,自然也不会和别人说半个字。”
郑循汐稍放心了些,只要消息不是从自己这里漏出去的就行。心里又在琢磨着那个猜想,一时间又担忧又有些…高兴?
屋里正一片诡异的寂静,突然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了几声女人凄厉的叫喊,过后是一阵人声嘈杂。
芳仪馆内外无人敢出声,可这些年纪尚小的姑娘和各自带来的丫鬟们又修为不够,做不到坦然地装作没听见,忍不住互相用眼神交流着彼此的怀疑。
延星并不着急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反正已猜出来个六七分了,剩下的细节自会从大宅院的孔隙里传出来,留待从张氏那里慢慢打听好了。
李嬷嬷有些如坐针毡,一到酉初一刻立即放了姑娘们回家,不似平时还要再唠叨几句,让延星感叹古今的老师们都爱拖堂。
出了芳仪馆即见到几个行色匆匆的丫鬟跑过,内院西南角的嘈杂声倒是渐渐平息了下去。延星暗叹,能做主母的果然都是有几分手段的。
郑循汐都没和小姐妹们告别,一溜烟地不见了。延星也不多做停留,由婆子丫鬟扶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府了。
回到桃源居关起门来,夏竹一脸快要憋死了的表情偷瞧着延星,碧露见了只当是公府规矩多累人,便上来说道“夏竹姐姐怎么了?若是跟着小姐出去这一趟累了就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