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天儿渐渐凉了下来,桃源居的每个屋门都已挂上了薄棉帘,但这阵子还没到点炭盆的时候。
今日才不过卯初二刻,正屋里延星已下床忙着穿衣梳洗了。
“夏竹,你让小厨房下午炸一份小酥肉留给我回来吃,做法就在东厢房那一堆纸里找找。”延星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春桃把她的头发盘来盘去,心里却还惦记着吃喝之事。
夏竹一边低头在首饰盒里挑首饰一边问道“那要不要再加杯热奶茶?今儿外头风吹起来有些冷呢。”
延星思考了一下,肯定了她的提议“那索性就煮一壶奶茶吧,给母亲和昆哥儿、昙姐儿都备上一杯。”
夏竹点点头应了,把挑好的两只镶翡翠祥云纹金镯放在桌上,又打开另一个红木大盒翻找出一件挂小金锁的赤金璎珞项圈来给延星戴好。
一番收拾后延星留了夏竹在院里看守门户,自带上春桃按昨晚的吩咐前往正院与张氏一道用早膳。
正院的饭厅里延昙和延昆早已乖乖坐好,张氏见延星又是最后一个来的,不免责备两句“星丫头是做姐姐的,怎么好意思回回都落在弟妹后面,下次可不许了。”
苍天啊,卯初一刻就起床了好嘛,还不够早啊呜呜!我怕是一辈子也习惯不了古人的作息了,前世读高三时都没起这么早过,延星忍不住腹诽。
用完早膳,四人一刻也不耽误,一齐上了马车往宋国公府赶去。
宋国公府这头已然一派热闹,满府都挂上了大红绸,贴了红双喜的物件更是处处可见。下人们都换上了鲜亮的衣服,在管事们的安排下像采蜜的蜜蜂一样四处忙碌着。
齐氏带着姜氏满府绕了一圈做最后的巡点,没有操办婚事经验的苏氏则留在延晶住的小院里陪着今日的新娘子。
萍姨娘是不能送姑娘出门子的,因此正抓紧最后的机会再唠叨延晶几句,以后嫁去了别人家不论是好是坏,她这个做小娘的可就插不上话了。
延晶身着金丝银线绣成的嫁衣,顶着满头珠翠坐在床边上,脸上的浓脂厚粉倒让她与平日的样貌不大像了。此刻她思绪一片混乱,心里一会儿期待一会儿害怕的安定不下来,小娘说了什么她全没记进脑子里。
才六岁的延昂不似姐姐在人情世故上遗传了小娘的平庸,他却生得聪明伶俐且早得了苏氏的提点,只站在一边抬头盯着亲姐姐再多看几眼,不敢乱说话。
萍姨娘说着说着情绪上来了,拿帕子按了按眼角,伸手捞过儿子拖着哭腔道“晶儿,你去了那府里便得一切靠自己了,若在夫家得脸呢,别忘了拨拉拨拉你弟弟;若是受了委屈,你…你怕是指望不上这家里了,太太且不会……”
“萍姨娘说些什么呢,晶姐儿便是嫁出去了也还是国公爷和太太的女儿。若是将来夫家真有不好了,太太是主母,自然要上门讨个说法的。可若只是平日里姑嫂妯娌间斗斗气的小事,难道也值得打到亲家门上去么?做媳妇的哪有一丁点儿委屈不受的。”苏氏见萍姨娘越说越不像话,及时出声打断。
延晶怕萍姨娘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叫苏氏听了去说不定转头就告诉了嫡母,便是今日不宜发作,待她走后萍姨娘也少不了受一顿搓磨。如今萍姨娘年岁大了,色衰而爱驰,本就不如从前受宠了,且国公爷两年前又给外放了出去,山高水远的对这府里的人是顾不上了,几个妾室便全落在了主母的手里。现下萍姨娘唯靠着膝下这一儿一女才能在府里维持着体面。
延晶不愿意再节外生枝,遂开口劝慰道“小娘不必太为我担心了,侯府大娘子既从那么多人家的小姐里挑中了我,又催着要娶我进门,可见对我和对咱家的重视。我嫁过去又能有什么委屈受呢?”
苏氏曾从嫂子姜氏那里探听到一点这门亲事的内情,心里明白婆母是有意瞒着这对母女只等日后看笑话的。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