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酒榼,头冠正是榼盖。
随着「神算」邢和璞应邀入宫,唐玄宗御前法师阵容臻至顶峰。
邢和璞的事迹,上篇文章已表,此人精研黄老,能活死人,肉白骨,卜筮之术,更是天下无双。
他在长安开馆,阖朝公卿显贵,争相求谒,户限为穿,因此上达天听,奉诏入宫。
玄宗以国祚气运问之,邢和璞只言辞闪烁,推说天机难测,只要陛下勤政爱民,必得天佑云云,与其他法师说辞相似。玄宗知道,倘若这些人装疯卖傻不肯详说,那么即使以九五之尊,也是没办法撬开他们嘴巴的。
于是玄宗问了另一个他一直好奇的问题“邢卿,你素知过去未来之事,那么朕问你,朕的这些法师们,究竟都是些什么来历?这些人法力高深,又时时在朕身边,为安全计,朕总该摸摸底吧?”
邢和璞暗骂,这不是让我得罪人吗,没奈何,布算为卦,遍占当今宫中法师,一一具奏不空三藏,是释家大日如来座下菩萨转世;叶法善,前生是太极宫紫微左卿;张果老……咦?
玄宗奇道“张果老是什么来历?”
邢和璞眉头深锁,一脸迷惑,运算良久,始终不发一言,俄而额上见汗。玄宗再催,邢和璞长叹一声道“臣无能,张果老的身世,臣推算不出。”
玄宗大奇,这老头老态龙钟的,平时做事颠三倒四,难道我朝法师,反倒以此人法力第一?
这时,闻报罗公远至,玄宗欣然召见,说起张果老的身世,罗公远道“此事只能问叶法善,余子皆不知。”
叶法善来了一听,脸色立变,无比幽怨地瞅了罗公远一眼。罗公远摊手道“小弟也好奇,叶兄一直讳莫如深的是什么。”
叶法善踌躇半晌,奏道“臣不敢说,一说立死。”
在场三人哪里肯信,你叶法善何等样人,漫说张果老不在此间,便是他在这里,又岂能轻易置你于死地?
玄宗再三逼问,叶法善深吸一口气,道“张果老是开天辟地时的一只白蝙蝠精。”话音才落,七孔流血,倒地而死。
三人大惊,罗公远和邢和璞合力解救,一应法术俱都无效。玄宗只好急传张果老,好一会儿,张果老才施施然进殿,瞧了叶法善尸身一眼,淡淡道“小子多口多舌,死了活该。”玄宗这时也顾不得面子了,跟大家一起苦求张果老施救,张果老请了一杯冷茶,往叶法善脸上只一泼,叶法善便悠悠醒转。
第二日,张果老上表,以年迈乞归故里。玄宗惴惴,哪敢说个不字?据说后来天宝年间,玄宗因得了杨玉环,急欲求长生驻颜之术,好与贵妃长相厮守,再度遣人征召张果老。张果老听说了,立即猝死,他的弟子们就给他埋了。玄宗知道这人喜欢装死,命发冢开棺,只见棺内空空如也。但张果老到底去了哪里,天地茫茫,没人知道。
却说张果老走后,叶法善和邢和璞等人也纷纷不辞而别,玄宗心情很坏,好在还有罗公远未去。
但罗公远似乎也与从前不同了,言必及礼法道德。此时的玄宗,已不复年轻时的锐意进取,早忘了什么居安思危,戒奢省费,廷臣多用小人,疏远君子,往日的谆谆良言,如今东风射马耳。能臣转喉触讳,动辄得咎,佞臣当道,瓦釜雷鸣。罗公远一旦开始说些为君之道,玄宗便黑着脸不听。
这天,玄宗突发奇想,要学隐身术。
罗公远心里暗暗好笑,这么难的法术,你以为人人学得会?然而圣命难违,只好一板一眼的开始教,玄宗也一板一眼的学。
然而学来学去,学了好长时间,却总是隐不干净,要么脚露在外面,要么人隐去了,衣服隐不掉。玄宗又急又怒,这一日,在前朝憋了一肚子火,回来试隐身术又不灵,于是全部冲罗公远发泄出来,痛斥他不肯好好教。
罗公远道“陛下当知「白龙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