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少棠想家,睡不着。
阿弟少栢是个阿姐迷。天天围着她转,一刻不想分开。凡是阿姐说的都对,凡是阿姐喜欢的,他都想办法从阿父阿母那儿讨了来塞给她。
她若是惹阿父或阿母生气,被数落两句,少栢第一个不愿意,一定要挺身护着她。
其实,少栢才是冉家长子。才是父母的儿子。
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却在六岁那年意外夭折。现在想来,意外也许并不意外。
从她在冉府密室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就是为了让她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不该枉死的人,她要竭尽全力阻止发生。
沈惟庸刺那一剑之前,他对她十分疼惜、呵护。
日日盼着她肚子里的孩儿早点出生,只要有空闲,就会对着肚子里的孩儿说话。
所以,那一剑刺下来时,她整个人还是懵的。不明白柔情似水的夫君为何眨眼间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
沈惟中一直在催促他快点杀了她。她什么都听到了。她活着,咱们沈家一个都跑不了。
沈惟庸在他兄长的催促中剖开她的肚子。他说她死可以,我的孩儿不能死。
其实,那一天,她匆匆忙忙找过去,真的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只记得沈惟中在侃侃而谈终于把他们送进牢房只待问斩。只要太后的手谕下来,我们的任务就算顺利完成。
后来,她转生到末世,一直忘不了死前那一幕。终于想明白,沈惟中说的任务,就是冉家上下百口人的性命。
她那天之所以不小心听到这场密谈,也是因为听身边的傅母得到消息,因“通敌叛国”抓进大牢待审的兄长,突然在牢里病逝。
不知何故,冉家被抄家。
她心急如焚想找沈惟庸,求他去牢里探探虚实,到宫里打听到底出了何事,想个办法救冉家。
却不曾想,听到的却是沈家密谋陷害冉家的秘密。
她只知坐实兄长通敌叛国的人,是来自周饶国国师的一封信函。
查实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是她现在一个十岁孩子的身份可以做到的。
她之所以答应父母来境山,早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她要在五年间迅速积累起财富,同时苦练武功,亲手手刃沈家两个畜生。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还要背着药王宗的人,在用毒的造诣上更上几层楼。
钱庄的生意,第一世,她无意中在兄长给阿父的信中看到过。
兄长在千门镇经营的钱庄,做的风生水起。而后又在周饶国边境的绥城开了分店。是笔赚钱的好买卖。
因她以后要嫁入世家大族,阿母让她学习中馈事宜,对于财务方面的事,她格外上心,遂记了下来。想不到这一世,可以拿来便用。
想得多了,难免辗转反侧,愁于无法入眠之时,终九畴的篪声在暗夜里吹响。
这次他换了一首曲子,曲调低沉徘徊,袅袅不绝,似阿母睡前的催眠曲,少棠慢慢在乐声中阖上眼,沉沉睡去。
第二日,少棠在终九畴“咚咚咚”的敲门声中醒来。
睁开眼竟然天光大亮,错过了练武的最好时间。
少棠双手抱头,长啸一声,懊恼自己睡过了头。
昨晚竟然是她到镜山后,睡的最踏实香甜的一晚。
终九畴不满意她磨磨蹭蹭的起床速度,直接跳窗进来,把她从被子里拎了出来。
少棠气得与他动起手来,幸好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幸好她睡觉有穿中衣的习惯。
不然岂不是都被姓终的看光了。
终九畴瞧着少棠满面红光,定是昨夜睡得不错,唇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耐着性子与她过招。
少棠功夫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