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去扬州吗?”应大爷脸色发白。
“扬州怎么能去?肯定不能去。至于别人去不去,咱们管不着,也犯不着,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米行这事儿,以后,大约还有别的事儿,这些,都是大势所趋,没有办法的事儿。”应老爷语调平和。
“那米行?那咱们家?”应大爷拧着眉头。
“咱们就是粉身碎骨,也保不住米行。”应老爷一声长叹,“阿爹小时候,你曾祖曾经教导过我几句话,其中一句,阿爹记得清楚。
你曾祖说:要学会及时放手,你不放心,手就没有了,接着,还会丢了性命。
这句话,你也要记牢,要学会及时放手,抽身退步,这样,才能保全自己。”
“嗯。”应大爷低低应了一声。
“再说,咱们也足够了,就算没有米行,也吃用不尽了。
放手也好,往后,咱们应家该专心耕读了。”应老爷声调轻缓。
“阿爹既然打定了主意,刚才怎么没去见一见那位大当家?”应大爷看向父亲。
“这会儿去见了大当家,在其余各家米行面前,怎么说得清楚?攀附这样的事儿,都是有代价的,咱们犯不着。
咱们就不前不后,不进不退,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应老爷看了眼儿子,叹了口气。
攀附这件事,有代价,更要有实力,以及潜力。
他三个儿子,个个资质平平,攀附过去,后续无力,倒不如退后一步,求个平稳。
……………………
江宁城,孟彦清出了北门,站到路边一个卖浆水的摊子旁,递了几个大钱买了碗浆水,刚端起来,就看到个一身孝服的丑妇人冲着他过来。
“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半天了!”妇人一头扎到孟彦清面前,先冲他甩了一帕子,尖着声音责备了句,再甩一帕子。
孟彦清赶紧放下浆水,却不敢接话,他不知道窜条演的这是哪一出,怕接错了话。
“你还有钱吧?给我买一碗。”窜条又甩了孟彦清一帕子。
孟彦清赶紧摸出大钱,又买了碗浆水。
窜条抖开帕子,掩着脸,几口喝完了浆水,放下碗,甩着帕子,拧着腰往前走。
孟彦清急忙跟上。
往前面走没多远,窜条站到辆独轮车旁,先甩一帕子再说话,“会推这车吧?”
“会会会!”孟彦清被窜条这一帕子接一帕子,甩的眼晕。
“推上,往前面那条岔路走,走吧。”窜条又甩了两帕子,坐到独轮车上。
孟彦清推起独轮车,刚走了几步,窜条就又甩起了帕子,“太快了,不像样儿,慢点儿,再慢点儿,对,这差不多了。”
孟彦清走了几步,找准了步幅,推着独轮车,不紧不慢往前走。
小岔路越走越偏僻,走出一里来路,在几间倒塌了半边的土坯房前,窜条从车上跳下来,一边伸着头往四下看,一边不停的抖着帕子,“快,进屋!”
孟彦清急忙推着车子进了还没倒的那半边屋。
屋里什么也没有!
“拿着!”窜条将帕子塞到孟彦清手里,从独轮车上抽了根斜削出尖面的竹筒,蹲到墙根,挖的飞快。
孟彦清两根手指掐着窜条那条帕子,从窜条身后,伸长脖子看。
窜条猛一竹筒下去,挖出块本白布头,伸手拉住布头,来回摇了摇,拉出只本白布包袱。
窜条将竹筒放回独轮车,一只手拎着包袱,一只手啪啪的拍,拍的半间破屋尘土飞扬,孟彦清用力屏着气,总算没咳出来。
“换上。”窜条从包袱里拿出一身本白衫裤,一双半旧布鞋,递给孟彦清。
孟彦清指了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