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装船吧。”老许将刀收进刀鞘。挥胳膊指挥众人。
众人看起来都是极熟悉的,解开骡子,一只只牵到岸边。
旁边一处江崖凹陷处,几条大船撑出来,靠到岸边,刚搭上跳板,泾州商团的伙计、马夫等人,就扛起料子,急急往船上送。
老许指挥着十来个护卫散开警戒。
王掌柜和江那边来接货的周掌柜交接了明细,看着周掌柜将册子交给了随行在侧的年青人,王掌柜拉了拉周掌柜,往旁边两步,“老周,有件事,得麻烦你。”
“怎么了?你只管说。”周掌柜跟过去,低低问道。
“我们商号里有个帐房,姓陆,陆贺,老家休宁县的,老娘七十三了,病了,带着媳妇,想回去看看,哪,那就是他媳妇。
“他媳妇会功夫,家传的功夫,两口子人都好得很。你看,能不能把他们一家子捎过去?”王掌柜压着声音。
周掌柜转过头,看着伸长脖子左看右看的林飒,和站在林飒旁边,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一眼的陆贺朋,陆贺朋脚旁蹲着黑马,一个小丫头背一个包袱,抱一个包袱,瑟缩站着。
“行。”周掌柜打量了一遍,爽快答应。
这是小事儿。
王掌柜松了口气,紧几步过去和陆贺朋说了。
船一只只撑过来,装到半船,就立刻撑往江南。
也就一个来时辰,最后一条船装满,周掌柜和王掌柜拱手告别,招手示意陆贺朋,一起上了最后一条船,往江南撑过去。
船逆流而上,穿过江心,靠着陡峭的江南岸,绕过石钟山,进了鄱阳湖。
天明时分,船靠到一处小镇码头上,周掌柜拉开船舱门,放出船舱中的陆贺朋四人,站在船头,和陆贺朋笑道:“就在这里下船吧,到镇上雇辆车,或是买辆车,先往东至,再往祁门,到祁门,就离休宁不远了。”
“多谢您,周掌柜您真是……”陆贺朋激动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长揖接一个长揖。
“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赶紧走吧,早一天到家,也好让老娘少一天牵挂。”周掌柜扶起陆贺朋。
“这是一点谢意。”陆贺朋袖出一卷银票子,往周掌柜手里塞。
“可不敢!”周掌柜赶紧挡回去,“我们东家规矩严,带个人过江,这没啥,要是收了你的银子,那可就不得了了。
“再说,我也不少银子用,你们赶紧回去吧。”周掌柜推回银票子,笑着示意陆贺朋。
陆贺朋再三谢了,带着林飒三人,下了船,往镇上去了。
……………………
江北那片荒滩,太阳高高升起,照着半人高的碧青的芦苇和荒草。
大头蓬头垢面,头发打着结,沾满了草屑,从一堆干草中爬出来,用力伸着懒腰,转着圈,“你,哎,人呢?”
“啥时候啦?”另一个草堆里,窜条和蚂蚱一前一后爬出来。
“饿!”窜条拍着瘪瘪的肚子。
“这里是哪儿?咋没人家来?”蚂蚱手搭凉棚,转着圈儿看。
“咱往哪儿走?”大头跟着蚂蚱转圈。
“那边那边!那是烟不?”窜条指着远处似有似无的青烟。
“我瞧着是,就往那!”蚂蚱用力勒了勒草绳,“走!”
大头和蚂蚱跟着窜条,三只愣头傻脑的乞丐,伸长脖子,直奔北方。
午时前后,累的饿的有气无力的三个人,虽然没找到村子镇子,可好歹找到路了,路边,四五个赶路的行商正坐在吃饭歇息。
“行行好。”大头扎过去,冲孟彦清伸出手。
“唉哟,怎么这么脏!可真臭!”孟彦清上身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