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李式微又道。
何维善嗤笑道“我便知道,你们权贵家的女儿怎么会如此好心,说罢,要怎么样。”
李式微仍然不恼不怒,就好像站在何家人跟前的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而是一位饱经沧桑的妇人。
可偏偏她的面容是如此的年轻而又蓬勃。
“我幼时有记忆起就不大见过长姐了,但未尝不曾听人说起,道是长姐于我幼时也曾教我说话,扶我走路,我第一声会叫的不是‘父亲母亲’,而是‘长姐’。”李式微说起这些来,有些控制不住的悲哀道,“更曾听人说,长姐曾是母亲最看重的孩子,可惜于长姐来说,姐夫在她心里的地位是胜过我母亲的,所以即便是面对着终身都不能与母亲再相见,她也选择了姐夫。”
“我想长姐若是在世的话,一定想看着姐夫好好儿的生活,如此方不负她一生追随。”
何维善怔怔然。
他以为李式微会提出什么刁钻的条件,亦或是让他从今往后不能与她过不去,可他没想到她竟会是要他好好儿的。
恍惚的,何维善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幼妹何式微,那是中秋节过后的一日里,他依然沉浸在妻子沈熹微难产而死的痛苦中,那时候何式微也是这样说的。
也是这样的神态。
分明她们两人之间相差着十几年的光阴,然而在这一瞬间,似乎幼妹何式微与跟前的李式微恍恍惚惚的重合在了一起。
他都会产生这样的错觉,更何况是病入膏肓的母亲呢。
何维善突然有些释然了,又想着眼前人是他妻子的妹妹,妻子素来是极温和的人,她的妹妹应该也不是他想的那么不堪。
只是他太痛苦,想寻一个出气的地方罢了。
何维善道“好,我应你。”
“那如此,式微便告退了。”李式微掠过何维善,就要往出走。
“郡主留步。”忽然一声沉如钟的声音道。
李式微的身子又是一僵,她未回过身子,却已是有感应般道“何伯父。”
分明是至亲之人,前一阵的时候她还能在父亲跟前闹着玩,偏现在连声“父亲”都叫不得,她不免有些失笑。
“犬子不懂事,唐突郡主了。”何侍郎也是一怔,传言都说这明珠郡主天真单纯,可只凭声音就能明确的叫出他来,未免让人意外,“小女失踪之事实属我何谢两家的事情,与郡主无关,郡主不必太在乎犬子的言论了。”
何侍郎是极有教养的人,即使也心痛无力女儿的莫名失踪,可他心里头明白,这一切跟跟前的少女没有丝毫的干系,因此面对着李式微,也是极温和的。
这也是当初澹台氏从许多年轻才俊中偏偏就看中了何侍郎的原因。
“当初我懵懂无知,初识谢三郎的时候是因为长嫂,那时并不晓得他已有婚配。”李式微不急着说‘不’,而是道“后来倒是晓得了,却听闻三郎的妻子消失了,这一阵围绕在我身边的风言风语有很多,刚巧我也很好奇,我曾经一眼看中的谢家三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这不仅仅是为了大人的女儿,也是为了我自己。”
何侍郎听着面前人的话有理有据,一时间也不由得佩服几分,心道不愧是凤阳长公主的女儿,果真与一般人不同。
“既这样,若郡主有需要帮助之处,尽管来何府中。”何侍郎极大方道。
李式微道“是。”
何凝儿送着李式微出了何府,很是愧疚道“今儿我原想悄悄的带着小姨过来,万没想到会发生这许多的波折。”
“原过来的时候就会想到这些事情。”李式微道‘无碍’,又说“相比于何夫人和何大人失去女儿的痛苦,我受到的这么一点点又算什么。”
即便罪有应得,识人不清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