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嬷嬷在太后身旁频频点头,似在说楚千尘说得都对。
皇后身边的卢八姑娘起初还在留意殷太后与楚千尘在说什么,见她们婆媳只是说茶,便觉得无趣。
等菊花茶上来后,楚千尘又往茶里放了颗糖,对着殷太后笑眯眯地眨下眼,才亲自把加了料的菊花茶奉给她。
花厅中,戏折子还在女眷之间传递着;花厅外,两个粉墨登场的戏子已经在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开唱了,那是一对漂亮的姐妹花,姐姐温婉娴雅,妹妹活泼可爱,姐妹俩各有千秋。
这是一折文戏,台上的气氛悠然恬淡。
女宾们三三两地凑在一起,一边看戏,一边道家常,说着京中的八卦趣闻。
皇后喝了口茶,随意地放下了茶盅,侧首忽然看向了一旁的卢八姑娘,顺着卢八姑娘的视线看了过去,挑了下柳眉。
“娴静,你怎么一直盯着宸王妃看?”皇后略带几分调侃地问了一句。
卢娴静这才略显局促地收回了目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轻轻唤了声“表姐”。
皇后优雅地抚了抚衣袖,那染着大红蔻丹的指甲衬得她手指尤为白皙,亲热地又道:“娴静,你以前没见过吧?这是宸王妃,容貌在整个京城都是顶尖的,瞧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舍不得移开眼,你说是不是?”
皇后的声音不轻不重,周围几个离得近的宗室王妃全都听到了,也从中品出几分味道来。
皇后的这番话听似在赞楚千尘,可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楚千尘除了容貌别无优点似的,绵里藏针的。
礼亲王妃不满地皱起了眉头,目光在皇后与卢娴静之间来回看着。
其他几位王妃意味深长地彼此交换着眼神。
“表姐,我见过王妃的,昨天我在一家酒楼巧遇了宸王妃,”卢娴静对着皇后微微一笑。
她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投向了楚千尘,“可惜了,王妃不认识我,所以没能和王妃说上话。”
“彤姐姐也在,委屈得都哭了……”
卢娴静的这番话含影带沙的,意指楚千尘目中无人,尤其最后一句话分明是说给殷太后听的。
花厅中,越来越多的视线朝皇后、楚千尘这边涌了过来,大部分人都没心思看外面的戏台了。
这外面的戏哪里有这里的戏精彩!
“静妹妹,你别说了。”袁之彤温温柔柔地打断了卢娴静,略带几分局促地揉了揉帕子,“不是这样的。是我不会说话,才让表嫂不高兴了。”
袁之彤眼波微转,慢慢地垂下长翘浓密的眼睫。
从西苑行宫回来后,她本来想找殷太后告上楚千尘一状的,但是她试探了一两句后,发现殷太后对此不感兴趣,就忍下了,忍着一直没有告状。
卢娴静适时地叹了口气。
殷太后放下手里那杯香甜的菊花茶,挑了下眉:“哦?”
“表姨母,是我不好。”袁之彤有些急切地接口道,脸上涌起异常复杂的神色,紧抿着唇,似乎有些话已到唇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
这一幕让旁观者不禁浮想联翩,在心里猜测起是不是别有隐情。
花厅内寂静无声。
戏台上的那些戏子还在尽职尽责地继续唱着,胡琴的乐声明亮、悠扬、悦耳。
殷太后扫了袁之彤与卢娴静一眼,淡淡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既然知道自己有错,怎么不见向王妃赔罪?”
袁之彤:“……”
卢娴静:“……”
卢娴静眉睫一跳,殷太后的这句话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吧。
卢娴静只觉得周围那一道道讥诮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她额头浮现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