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儿子觉得,一点一点地攒下十三万银子,比一下子凭空得到十三万银子来得有趣得多。”
方修文忍不住看了杨琛一眼。
这话,他小时候听祖父说过。他们方家每一个都是听着这样的家训长大的。可是大姐早亡,宋氏夫人也是正经的官宦人家出身,怎么会知道方家的家训?
难道是血脉之故天性使然?
杨鉴道“你这个理由,为父不同意。”
“那兄弟姐妹们提起我娘,也是太太,逢年过节都会给我娘的牌位磕头。这个理由如何?”
众人都笑起来。
贾琏大为惊讶。他可是听说过的,有那等人家,花着别人的嫁妆银子却看不上人家出身,觉得商户人家有辱门楣,因此不乏百般作践人的。可是听这杨四公子说话,看他行事,再看看杨家诸人的表现,赫然是当方氏是正经主母看待!
要知道,在今天之前,贾琏还以为只有他们贾家才会厚待商户人家呢——虽然薛家能在贾母跟前大大方方地坐着,一半是因为老亲,薛家乃是紫薇舍人之后,一半是因为她乃王夫人之妹。
“这个理由,足够了。”杨侍郎摸着胡须,微一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么,每人一万两,大姐儿那边也补五千两。剩下的依旧归老四。”
杨琛道“父亲,您不用给儿子留的。”
“胡闹!叫你收着你就收着!”
“可是……”
宋氏这时开口了“老四,这都分出去九万五千两了,剩下的这些,你如何留不得?再说了,你母亲还陪嫁了盐庄呢!那可是岁入五万两!”
杨琛道“太太,盐庄的收入,儿子想交到公中。我想,若是我娘在,她也会这样安排的。”
方修文暗暗点头。
“那庄子货栈那边的租子呢?”
“我想先收着。”杨琛想了想,又接了一句“儿子觉得,手头有这么多田地,足够了。而且有这许多进项,范家钱庄的这笔钱,儿子就不留了。”
杨鉴很生气“不留?我就稀罕?你怎么不拿去给你媳妇添置嫁妆?”
杨琛立刻行礼“儿子正有此意,还请父亲首肯。”
“你!林丫头的嫁妆,我自有准备!不需要你出钱!”
宋氏怕丈夫气出个好歹来,连忙道“老爷,小四能心疼媳妇是好事,我们也希望他们夫妻日后能和和美美的,不是吗?”又对杨琛道“小四,你父亲跟你林伯父乃是至交好友,他早就预备着为你媳妇添妆了。”
杨琛道“母亲,儿子只是觉得嫁妆多多益善才好。若是手里能有个活钱,比陪送一堆的压箱银子安心。”
宋氏道“这还用你说!”顿了顿,又道“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手里的田地不宜过多,怎么又盘算着给你媳妇添置产业了?”
“母亲,我娘的嫁妆是我娘的,我媳妇的是我媳妇的。我听说我媳妇是个好诗文的,好的纸笔可不便宜。”
做人家的媳妇本来就难,固然吃喝穿用,各家有定例,可若是用点东西就要伸手,岂不是样样看别人的眼色?
杨琛可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过那种日子。
夫妇本来就应该是平等的。一想到妻子可能因为跟自己张口而矮了一等,或者是理所当然地用着自己的东西结果变得毫无顾忌,无论哪一种,他都觉得别扭。
杨琛认为女人就应该手里有个正经进项,这样,腰杆子也会直些。林如海已经过世,杨家现在记得林黛玉是恩人之女,等林黛玉过门了,她就是杨家的儿媳妇,怎能坏了规矩?还不如早早地预备起来,日后也松快些。
宋氏道“那你希望置办在哪里?”
“回母亲,儿子希望能近一点,最好是在京里。这样,儿子就能带媳妇去散心了。”
“我看你是自己想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