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皂抬手看了一眼表，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了，杜皂一狠心，还是把电话打了出去。电话响了几声，那头接通了。

杜皂张妈妈，我是青青，不好意思这么晚，您在家还是在医院？……我爸，我爸在急诊抢救，您过去一趟吧，我马上就到北郊了……对，看守所送过去的。您过去了，我心里有底……他们说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法往江城送。哦，张爸爸啊，我没事……我没开车……

张妈妈是张培，北郊医院的心内科主任，后来行政上做到了副院长，年初刚从岗位上退下来，杜建秋的小姐妹。从臧青被杜建秋带到北郊医院值班的第一天起，她就变成了了青青的张妈妈。陪着张妈妈这么晚要去医院的张爸爸是逼着青青叫他干爹的张培的爱人张忠达，北郊中医院的副院长，北郊人送外号张一手，号称他一手号脉，一手开方子，脉号完了，方子也写好了，专治疑难杂症，不孕不育。杜皂这个电话，把张一手两口子都吵醒了。张一手两口子不是为了臧中民，为的是青青。

……

张培在急诊见到杜皂的第一句话就是青青，停不停止抢救？

张培一边说出这句话，一边带着杜皂往抢救室里面走，杜皂一下子就明白了。

杜皂说等我多看几眼。

……

臧中民的机器撤下来的时候，杜皂觉得身子一软，大江一把就从腰后托住了她，杜皂算是没有倒在地上。杜皂自始至终一滴眼泪都没有，就是莫名的全身共振着。大江从后面托住她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杜皂第一次紧紧抓住他的手没放开，这一路来的颤抖，莫名就在那一刻停了下来。

看守所的一个警察走过来对杜皂和王映雪说节哀，家属可以先稳定一下情绪，休息一下，我这边和医院这边把后续的手续帮您准备好。

明亮扶着他妈王映雪，王映雪对着警察点了点头，转身对杜皂说青青，你爸后面的事情，都由你来签字吧，需要我做什么，就告诉我，我听你的。

杜皂说雪姨我知道了，您先出去休息一下吧。

杜皂走到了抢救室外面，觉得身子下面一股一股的血出来，一下子没站稳，扶住了墙。张培一下子走过来，杜皂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张培带着杜皂去了护士的休息站。张培给杜皂从小护士们那里找了一条干净的裤子和一包卫生巾，又叫小护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江大江和张一手站在护士站外面等着她们。

再回到抢救室外的时候，杜皂把明亮招呼到了一个角落单独说照顾好你妈妈，估计天亮就会告别仪式，之后就会火化，你这边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好雪姨。告诉雪姨不用担心，爸爸和她的东西，我什么都不会拿的，后面任何程序，到时候我这边都会配合雪姨走法定程序。让她注意身体。另外你要告诉你雪姨一下，我妈有可能明天告别仪式会过来，希望她理解。

明亮痛快地答应杜皂说姐，我知道了。

刚才抢救室里的那个警察向着杜皂走过来了，警察同志伸出手，杜皂礼节性的握了一下手。

警察跟杜皂自我介绍到您好，我是伏牛看守所的副所长王盾，今天是我值班，之前我们通过电话，但是没有仔细介绍情况，您这边坐一下，我简单跟您叙述下今天的情况，之后医生这边需要你签字安排下后事，我这边，后面您看家属这边要不要做尸检和看今天所里的监控。

杜皂的脑子好像没有完全处理到警察说的这些信息，她强迫自己从开头的第一句句开始处理，问了一句麻烦，您叫？

警察重复道我叫王盾，矛盾的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