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他离开了熟悉的战场,在成都像一个承平天子一样祭祀,按照礼法不急不慢地梳理朝政,让天下人逐渐习惯大汉天子还在、大汉还在的印象。
可这绝不是刘备喜爱的节奏。
他这个天子出身宗亲,却起于微末草莽,当年立下匡扶汉室的大志,现在天下未平,叛臣为乱,他怎能安稳坐在后方,让自己的儿子和结拜兄弟为自己搏杀。
我要亲自上阵!
在刘备身边肃立的黄忠笑的像一个人畜无害的慈祥老头。
见刘备全身披甲,这个已经七十二岁的老人也披上铁甲,呵呵笑道:
“陛下之勇,不减当年,此番去,定叫孙权授首。”
另一边,身披皮甲的法正也冷笑道:
“曹魏小国尔,名将唯权,
陛下亲率大军进击,必破此贼,汉室可兴!”
刘备哈哈大笑。
看着江上缓缓驶来的吴军大船,刘备只感觉全身热血沸腾,
六十载人生里,像这样纵横豪迈的机会真是屈指可数。
“进击!讨平逆贼!”
刘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算是张飞突然率领一大群率军冒出来,朱然也不会太过惊奇。
可现在来的居然是刘备!居然是敌人的皇帝!
他不可能是从成都跑来就正好遇上了这场战斗。
这只能说明……
孙权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刘备军的陷阱中!
“卑鄙!卑鄙啊!”
朱然气的破口大骂,朱桓紧咬牙关,迟疑道:
“要不要率军突击,斩杀刘备?!”
“杀刘备?”
如果朱然是张辽这样的猛将,这会儿应该会选择跟刘备拼了——
现在刘备如此猖狂,居然当着敌军的面披甲,看来是蛮劲上来,要带头冲锋。
只要斩了他,汉军自然不战自乱。
可朱然没有张辽的本事……
而且,他是个很冷静的人。
“打不过了,撤吧!”
“撤?子山和文向还在城里啊!”
朱然犹豫许久,仰天长叹道:
“刘备军素来假仁假义,不会乱杀降者,
但愿……但愿他们二人还有重归江东之日了!”
听说城外的货船上居然藏着刘备军的主力,甚至还藏着刘备自己时,步骘和徐盛如遭雷殛,几乎当场就晕了过去。
怪不得……
怪不得石苞这个狗贼敢如此大胆撤掉江防,还把外城打开。
原来他早就知道,原来他早就知道!
他是想把吴军全都骗进城中,然后一口气吃掉!
“子山,别管我,快跑啊!”
徐盛在合肥城下面对张辽八百人的突击时吓得手无足措,这是他生平最大的耻辱。
如此大敌当前,他索性下定决心,这次不跑了。
话音未落,又有士卒嚎哭着来报,说城北的山上漫山遍野都是汉军的大旗,
张飞的主力走陆路来了!
“走不得了!”步骘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着站在城头耀武扬威的石苞,步骘紧咬牙关,意兴阑珊地道:
“回去……又能如何?
江东……终究不是我们的故土啊!”
孙权以周瑜之女为诱饵勾引石苞上钩之事重创了这些江北人一直坚守的信念。
此番大败,孙权将彻底失去争天下的资格,他们就算能逃回去,也将终老江东,日后说起时,也只是东吴的叛臣。
与其回去受那些江东人的白眼,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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