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叫做“深谙人心。”

世上本无读心术，要么是因为了解对方的性情，要么是明白这世间的人心，而这法子对于生在异世的郑然然来说，虽有些陌生，却足够让她在刹那之间将之融会贯通。

她忽然颇为笃定地问郑暮暮“你知道我不是她。”

你知道我不是她，你知道我不是你的长姐，你知道我不是郑然然。

她异世而来，此事只隐晦间与江玠提起过，却从未有旁人知道，但郑暮暮与郑然然是血脉至亲，自小一起长大，她未必会不知自己长姐的性情。

郑暮暮这一番话，便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回答郑然然的，又是长久的一声寂默。

她心中忽然生了疑惑，便终于鼓起勇气踱步绕过那雕花屏风，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久违的清雪面容。

只是原本那张清冷的面容上却忽然见了情绪，一双秋水杏眸忽然氲了水气，郑然然心头忽地一滞。

她竟因自己这一句话扯动情绪。

原来时过境迁，她所以为的物是人非，不过是当初那如兰似雪的姑娘敛起万千情绪，用一副古水无波的妆颜掩饰自己，而那内心深处，还是当初兰思斋里一名闺秀。

“长姐……”

这一声，竟让郑然然也泪眼婆娑。

她抬手拭泪，“我魂来此地，无亲无故，得你唤一声长姐，得唤父亲与肖姨娘一声父母，便视你们为骨肉至亲，愿为你们，豁出一切。”

“长姐真是如此作想？”

郑暮暮忽然垂了垂眸子，沉思道“我便知道即便家破人亡，也会有长姐护我。”

她分明知道自己眼前这人不是当初的郑然然，却仍然视她为长姐，仍坚信她会像当初郑家被抄家的时候一样拼尽全力护自己周全。

郑然然只是不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了而已，她却还是郑然然。

郑然然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将郑暮暮揽了一把，觉得她似乎比从前更消瘦了些。

“你既然知道我会护着你，出事之后为何不来寻我？你可知道……整个汴京城都快要被我翻过来了。”

依稀觉得被自己揽在怀里的姑娘抬手拭了拭眼泪，而后她的声音亦多了一层朦胧，道“是因为身不由己，也是因为我想为父母报仇！”

郑然然微微松了手，蹲下身子去看她，只见少女一双婆娑泪眼，眸子里却是出奇的坚忍卓绝。

这样的眼神，她曾经见过，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对镜梳妆时自己的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