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空荡荡的,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然而,几面墙上有悬挂卷轴的边痕,地面上也有摆放桌椅、案、柜的痕迹,看来为了给女主人治病,这家人已经把能卖的东西都给卖掉了。
出乎苏小舟意料的是,跟随墨墨走到卧房外的玄关下,除了浓重的药味之外,她没有嗅到一丝陈腐的气息,这里完全不像久病之人的居所,可见这个孩子把他母亲照顾的很好。
看着前面瘦小的身影,她不禁有些动容。这么懂事的孩子,正是跟父母撒娇的年纪,却要一个人扛起一个家,着实不容易。真希望是自己找错了……
“娘,李大夫和李夫人来了。”
走进卧房,墨墨喊了一声,便去打开右侧的窗子。
晨光透进卧房,苏小舟终于看清整个房间。
房间中央是一个灯架,左右各安了一盏灯;临窗这边有一个浴盆,擦拭得很干净;对面则是一张比寻常床榻底脚更高的卧榻,一旁案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卧榻罩了纱帐吗,隐约看到里面半坐着一个人,手里捧着个笸箩,正在不紧不慢地绣花。
房间里这么暗,墨墨娘能看得清吗?
她正犯着嘀咕,李渔已经提着药箱走了过去,“温夫人,这几日的药都按时吃了吗?感觉怎么样?让我替你把把脉吧。”
卧榻上的人,终于停下手上的活计。
“墨墨,你不是要去码头吗?”
她的声音很虚,微弱的几乎听不清。
墨墨回过头,“娘,我等李大夫给你诊治过以后再去吧。”
温夫人用力抬起手,无力地摆了摆,“先去吧,答应了人家可别迟到哦,娘会招呼好大夫和夫人的。”
“哦——”
墨墨应了一声,挪了挪步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李渔笑了笑,问道“这几日的药都按时跟你娘服了吗?”
一听自己被问话,墨墨有些开心,赶忙说“汤药都按时喝了,药浴也泡足了时辰。我娘气色都好多了呢!”
“那天我忘了问,抓药的钱可够用?”李渔不动声色地问。
墨墨笑着说“药店说,方子上都是好药,比我以前抓的要贵上一些。幸亏前阵子攒了些钱,勉强够了。以后,我会继续好好赚钱,争取付诊金给您。”
“你在码头上做些什么活?”苏小舟问。
“刚开始,是扛粮包。把一包一石的粮包从船上卸下来,送到粮仓里,能得一文钱。我一天可以扛五十包,除去给工头的分成,能拿到三十文钱。除去抓药和吃饭,一天能攒五文。”墨墨掰着手指头算道。
这么小的孩子,一天竟然能扛五十趟粮包?!
“你能扛这么多吗?”苏小舟有些诧异。
墨墨有些得意,“我比那些大叔扛的还多呢!因为我有一个秘诀——扛包的过程中,千万不能歇脚,一歇可就再扛不动了!”
“累吗?”苏小舟心疼的揉了揉他的肩膀。
“不累——”墨墨满不在乎地说。
李渔暗暗算了下,即便如此,也还是不够的。
难道这孩子中间有偷偷卖过冥器?
他微微蹙眉,“就这样吗?”
“码头上船多、人也多,附近有三十多家仓库,各家的工人大多不识字,乱糟糟一起上,经常会把货物送错仓。前阵子,总把头发现我会画画,就让我待在船舱里,往每个粮包上画不同粮仓的符号和里头装的东西,这样大家就不会搬错了。每画一个包,他就给我一个签,还不让工头抽成,所以一天下来,能换攒到一百文钱。”墨墨笑呵呵地说。
李渔终于点头,这样算来还差不多。
要不要继续增加用药,再逼逼这个孩子呢?
他心里有些不忍……
想到信封上画的双鱼和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