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晚上十点,于渊上好药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白色半截袖和居家长裤中和掉他身上很大一部分冷漠,露出一点凡人都有的疲惫,季风拎着浇花的水管冲刷着玻璃上的血印子,哈士奇在他腿边来回跳,一副我跟你很熟的样子,傻狗。
“冲不掉。”他探进头跟站在玻璃前角盆栽后的夏辞说,“有水枪吗?”
黑色半截袖和短裤都湿透了粘在小麦色的皮肤上,头发也是湿漉漉,应该是插水管时没按住,他甩头哈士奇也跟着甩身上水,门前立刻湿了一片。
“有,在花室。”夏辞放下手机走向他。
季风指了指手机,问“还没接?”
夏辞点了下头,来到院子右边的花架子前,那里有一个小的房间,上面爬满了焦糖色的月季花,连门上也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特意做的花架,拨开花藤,是一个日式拉门。
这是一个偏日式的房间,进门是脱鞋的地方,铺着长长的亚麻地毯,紧接着是高出地面很多的木质地板,房间左边只开着一个圆形小窗,被爬藤盖住,窗下是一个矮木桌,桌边放着两个蒲团,有一种禅意。房间右边是一整面玻璃窗,挂着白色窗帘,玻璃窗外是一条条栅栏,便于花爬藤。窗帘下放着一排公仔,公仔旁边摞着很多漫画书,书旁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毛毯和夏凉被,还有一个大抱枕。
地上那块木板下面有一个很大的储物空间,装水枪的收纳盒就在里面。
屋内,于渊慢慢陷入沉睡,鞋柜上夏辞一直打不通的电话亮起,温柔哼唱环绕室内,十秒过后,铃声消失,手机上只剩下一个未接来电。
而城东仓库内,靠着柱子的贺朝情况算不上太好,胸前的白衬衫上都是血。
三个小时前他从夏辞家离开,下坡时听到停在路边的面包车放着《算什么男人》时,一下按住前刹车,差点翻出去,愣住听完整首歌后,转头往回骑,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要去披荆斩棘救公主的骑士,什么释怀,都是假的。
这半路给自己想好的借口顷刻间瓦解,都是狗屁,他迎着越来越大的风骑过上坡,再往前,一路上都是折断的树枝,有广告牌飞起,满天的垃圾,信号灯由红转绿,从这往前看,笔直的道路空荡荡,只剩下一排排依旧亮着的信号灯,鲜亮的颜色在台风中交换。
可台风又算得了什么,他被吹得要起飞,却感觉自己是赛博朋克世界里勇闯关卡的男主角。
一定要说出来,就算被拒绝也没关系,不要这样什么都没做就灰头土脸地回去,仿佛有冲锋号角响起,跟在身后的台风变成了他的护卫军,整个城市的喧嚣都是战鼓声,他的心脏剧烈跳动。
他终于明白,在他脑海中,已有最难忘。
而在他终于赶到夏家门口,山地车的刹车片热得烫手时,他看见一群黑衣人跳进夏家的院子。
有人要伤害她吗?许是满腔热血爆炸,他扔掉车跑过去一脚踹开木门,“夏辞!快跑!”
然后他的后脑挨了重重一棍,像折断的麦秆跪在了地上,果然,就像那首歌,生活不是热血动漫,他没有主角光环,倒下时他这样想。
朦胧目光中是别墅一层明亮的灯光,还有玻璃上数不清的血印子,他心中大惊,只能呢喃着“夏辞,快跑”
后来他发现自己被反绑住了手和腿,趴在一个仓库的水泥地上,那群黑衣人很奇怪,像是从上个世纪来的未亡人,最关键的是他们并没有收走他的手机,他观察了很久,发现他们没有一个人有手机,古老、神秘、暴力,到底是哪来的怪人。
直到他偷偷摸出裤兜里手机,开机一瞬间把音量键按到底,可还是露了一声提示音,数不清的信息往外涌,还有几个未接来电提醒,都是林楠发来的,那时是八点半,距离他被打晕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在黑衣人走过来前只能胡乱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