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静兮了。
藤桌上摆放着一盏放温的茶水,燕迟端起便是咕嘟咕嘟将之大口喝下。
“陪我坐会儿吧!”静兮抬手指着一旁空着的那张藤椅,微微笑道。
燕迟没有二话,衣摆本就撩高,扎在腰间,眼下也省了还要再掀了,坐下甚为方便。
静兮没有去瞧金刀大马坐在旁边的燕迟,一双眼静静落在墙角一方菜园之中。
“时秋来我这儿好几日了吧?难道还不打算回去吗?”
“居士这是要赶我走?”这是他的亲姨母,虽然自他有记忆起,她便已经离开了繁华锦绣的京城,居在这庵堂之中,只允他称她为“居士”,可她却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之一。
这处庵堂,他并不常来,可一走进来,哪怕再浮躁的心,也会顷刻间平静如水。
“你若再不走,我这方菜园怕就要被你糟蹋完了。”静兮带笑的丹凤眼轻轻睐过他。
燕迟抬眼望着被自己祸祸过的菜园,难得的竟有些不好意思。
静兮笑望着菜园,目光深远,“我这里毕竟是红尘世外,你尚处红尘之中,待在这里太久了不合适。”
“我倒是羡慕居士,身处世外,不染红尘。”燕迟叹息。
静兮却是笑起,“羡慕?你才多大的孩子,这可不就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了?你若果真羡慕,又如何会躲到我这里来?”目光平和地落在身旁的青年身上。
燕迟登觉在这样的目光之下,自己极力隐藏的一切心思都无所遁形了一般,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你来了几日,我瞧着这心态倒是平和了许多,既是如此,便早日下山去吧!”好在,静兮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到即止,便是又转开了眼。
没了那双眼睛的注视,燕迟轻舒了一口气,只是望着静兮平和的侧颜,他已经平静了数日的心湖又起了微澜。明明来了之后,静兮什么也没有问,甚至是刚刚,也没有。可以她的慧眼,却多半只是看透,没有说透吧?
燕迟一时间觉得自己的缄口不言有些可笑,竟是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想要吐露一切的欲望。
“居士,我的心很乱!”良久,燕迟终于哑着声打破了沉寂。
静兮没有出声,没有回头,恍若一道静默的影子,只是眯眼望着菜园,沐浴在深秋尚算温暖柔和的阳光中。
燕迟默了两息,才又絮絮而道,“有一个姑娘,我本来应该是讨厌她的,她娇纵任性,我行我素,甚至连姑娘家的矜持也半点儿没有,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可那日知道她身处危险之中,我却慌了。见着她受了伤,我更怕了……从小到大,我从未那般怕过……”
余下的话,燕迟再未说出,便都散在了他唇角带着两分飘忽的淡笑之中。
静兮弯唇不语,也没有特意去看燕迟,过了片刻,才轻声道,“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无忧亦无怖。”
这几句话,好似佛偈,含着莫名的力量,明明是那样清幽的语气,可落在心上,每个字都是一声重响。
燕迟将之在心底默默重复了片刻,才幽幽道,“爱?”
静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他笑,是与不是,他自己已经有答案了。
关河刚吃了午膳,正望着天上云卷云舒,面前浮现的却是天下第一楼的烤鸡、卤猪头,甚至是阳春面……连着吃了好些时日斋菜的他嘴里泛起口水,不由得咽了两咽,甚是哀怨的地想道,也不知道他家爷还要在这儿待多久,他这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庵堂的门却在这时骤然被拉了开来,坐在门槛上哀怨的关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屁股上便是挨了一记。
“在这儿挡路呢?”
关河摸着屁股蹲儿,转头望着负手站在门外的人,“爷?”
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