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来,快些喝碗姜汤,暖一暖吧!”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太婆一张团团的笑脸,捧着一只粗陶碗送到了楚意弦跟前。
楚意弦身上湿透了的衣裙已是换了下来,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裙,许是觉得不太习惯,正不自在地扯着袖口和领子,她平日虽然是锦衣玉食,娇养着的,可也不是那等吃不得苦的,可今日这身衣裳上身,却是浑身不自在,总觉得皮肤都刺痒了起来。
偏生她那一身衣裙又脏又湿,若是再不换下,她只怕身体再好,也要受风寒了。
她那别扭的神情虽然细微,却还是入了那老太婆的眼,只那老太婆面上却没露出什么不悦来,反倒是叹道,“这衣裳姑娘穿着不习惯吧?倒真是委屈姑娘了!只是俺家只有这么几身闺女未嫁时穿的衣裙还能勉强凑合着给几个姑娘换,余下的却是没有了,姑娘啊,也只得将就将就了。”
这家的境况楚意弦也是瞧过的,虽然不至于家徒四壁吧,可也并算不得富裕,这一身衣裙人家借给她,那便是人情。
她抿了抿嘴角笑,忍着身上的不适问道,“我那两个丫头呢?”
“那两个姑娘还在隔壁屋换衣裳呢!那两身衣裳略有些不妥,还得稍稍改改,方才有一个姑娘向老婆子寻了点儿针线,想是要自个儿动手……她们腾不开来手,姑娘若不嫌老婆子粗鄙,老婆子来伺候姑娘也是使得的,这姜汤还得趁热喝才行!”老太婆一边说着,一边已是将那盛着姜汤的粗陶碗又朝着楚意弦跟前一递。
自从齐王府那桩事后,外头只要是入口的东西,楚意弦从来不沾口,这个自然也不例外。
“我不习惯吃太热的东西,而且一碗姜汤而已,我自己便喝的,也不用人伺候,婆婆把碗放下便是,一会儿放凉了些,我便自个儿喝!”
“这......”那老太婆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楚意弦抬起一双明眸,极冷极淡地朝着她一瞥,后头的话,那老太婆便再没有说出口,打迭起笑容道,“既是如此,那老婆子便先不打扰姑娘了。”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去,将手里那只粗陶碗放到了楚意弦手边的炕桌上,正好听着外头雨声哗哗,便是叹一声道,“这雨下成这样,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说罢,抬起头来,却见楚意弦一双眼睛不知为何,竟直直地盯在了她手上,她心口一颤,面上的笑容僵了僵,下意识地将衣袖往下拉了拉,“姑娘歇会儿,老婆子先出去了。”说罢,便是急急往外走。
“婆婆请慢。”她走到门边,就要拉开门时,却听得身后楚意弦骤然唤道,她身形微微一僵,顿了一瞬,才转过身来,脸上还是方才那团团的笑,一双眼睛却有些发紧地直直盯在楚意弦面上。
楚意弦脸上却已是展开笑来,曼声道,“许是方才淋了雨,这会儿觉得脑袋有些发沉,左右这雨也还下着,我们暂时走不了,怕是要多叨扰一会儿,我便想借婆婆这炕睡一会儿,劳烦婆婆出去时将门拉上,与我那两个丫头说一声,让她们暂且莫要来扰我。”
那老太婆没有料到她叫住自己竟是说这个,面上登时笑得更欢了,“姑娘放心,老婆子这便与您那二位姑娘说,姑娘尽管歇着便是,那些被褥......”目光往炕上一瞥,“姑娘将就着用吧,我们穷人家也没有法子讲究,只得委屈姑娘了。”
楚意弦淡淡点头,那老太婆便是推门出去了,反手又将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门关上,楚意弦面上的笑容却是骤然一僵,脸色更是不知为何,渐渐有些发白。
正在这时,哗哗的雨声中,却掺进了一声细微的声响,有人在敲窗。
窗外天色已深如入夜,那扇小小的窗上却映出一道更为深色的身影,伴随着低低一声“姑娘”?
“进来!”屋内,楚意弦默了一息,这才道。那窗户便是轻响,翕开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