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见玉姝微沉了脸,心里也十分难受,但这实在不是她能做主的,她也是听命于老太爷,只得轻声道
“实在没法子,老太太伤心过度,躺倒了,我前前后后的也忙不过来,且那几位身份自认高贵,并不想要我陪……老太爷和几位老爷那里着急得很,昨夜就巴望姑奶奶能回来住个一天两宿的……”
玉姝冷笑“倒是真敢想呢,我如今也是一家主妇,那么大个国公府样样事要操心,离开小半天就不得了,还要我住下来?那当初何必答应我嫁人?”
田氏急忙道“我的姑奶奶诶!这是什么话?快不要胡说了,再教人听见了去!你只留在家小半天也是好的,都依你!且把那拔贵客招待一番,好好送走了就成……”
玉姝见田氏脸色都变了,说话嗓子暗哑,知道她确实难做,孟林氏又称病躺倒了,如今这府里只有她一个人顶着,累的慌,就不难为她了。
来都来了,也不好立刻就走,与其留在灵堂让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之后跟孟府大房、二房那几个半大小子、姑娘互相瞪眼,那还不如去锦曦阁坐着喝茶聊天。
田氏见她愿意帮忙应酬待客,松了口气,先不管其它事情,忙着陪她走去锦曦阁。
路上,不等玉姝问起,田氏将孟林氏病倒的原因经过都告诉了玉姝。
要说孟林氏做为内宅妇人,这一辈子过得算是顺心顺意,年轻时嫁入常宁伯府,常宁伯虽也曾寻欢作乐浪荡过几年,但他不纳妾,不允许通房有孕,只与孟林氏生儿育女,府内事务全凭孟林氏做主,从不插手不干涉,孟林氏在孟府内宅可谓专横霸道,为所欲为,三个儿媳妇都对她俯首贴耳,三儿媳妇柳氏更是为她带来诸般好处,连她娘家近年来的兴旺发达,都是沾了柳氏的光,若没有当年柳大学士精心教导提携,孟林氏的娘家子侄也不能考中进士并顺利入仕,娘家人对孟林氏不绝耳的称赞和敬重,仿佛一道无上荣光,令她极为受用。
但人生在世,谁能真的万事如意?孟林氏就有一桩,好像也只有这一桩,最是令她操碎了心。
那就是孟林氏的女儿孟玥。
以前还只是因为孟玥的头痛症犯愁,现在,除了那个头痛症,孟玥母子还面临被赵家姑爷赵理厌弃。
赵理之前有心栽培儿子赵子衿,不料想赵子衿是个没用的,在孟府受个惊吓,竟连书都读不成了,赵理失望之极,恰巧外室江氏给他生了个儿子,赵理大喜,执意把江氏迎进赵家抬为贵妾,新生的儿子更是当稀世珍宝一般,声称要亲自抚养教导。
孟玥哪里受得了这些?要撕了江氏和她所生小儿,赵理阻拦,夫妻俩打了起来,孟玥本就在病中,自然打不过,当场昏倒,赵老太太过来一看,说道
“儿媳妇得的是失心疯,可别醒来又伤了人,赶紧送庄上去好好养着!”
孟玥就这么被送出城,连同赵子衿也一道送走。
赵佩兰偷偷溜出赵家,哭哭啼啼跑来孟府向外祖母求救,孟林氏自然不能让女儿吃亏,立刻要喊三个儿子随自己去赵家,为女儿撑腰,再狠狠教训赵老太太和赵理。
这事被常宁伯知道了,常宁伯不准儿子们去赵家,连孟林氏也被关了起来,而正当此时,蒋氏病故,孟府更加没空去管赵家的事情。
孟林氏痛恨常宁伯铁石心肠不管女儿死活,急怒攻心,就这么躺倒了。
玉姝问田氏“那赵佩兰呢?老太爷不是说过不准她再住孟府里的吗?”
田氏撇了撇嘴“她倒是个精明的,自己跑来求老太太,到最后老太太被关起来了,她却躲在里边不让老太爷瞧见,等到婆子们喊着说老太太昏倒了,可巧又有人来报说大太太没了,那一团乱的,她才跑出来跪在老太太床前哭泣,男人们都赶着要回去外院商议事情,老太爷也没心机管她,这不,她就又住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