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钱,白吃了他一顿。要她去帮他提货作为补偿。
云当然不去,翻了脸跟他大吵,吵得整栋楼都可以听见。
宿舍里的女孩子开始议论起此事,七嘴八舌的。
有人说,那货一定是白粉。
也有人说,神经病一定是吸毒的,而且已经开始打针了。不然脸绝对不会那么又肿又乌,那么黯恶难看。
说云也是,有那份闲心,多贴几个阔佬得了,干嘛去惹着那穷鬼?
湘潇听着,越听越觉得可怕,越听越觉得心烦意乱。为了一顿20块钱的烧烤,值得吗?
湘潇穿衣下了床,宿舍里的女孩儿也都陆陆续续地起来了。
她拿着洗漱用具往厕所里走,顺便探听一下云的动向。
她发现神经病就坐在隔壁的屋里,他和云已经不吵了,不过还带有很浓的火药味儿。
湘潇想端着盆子往里走,云连忙用眼神示意她,让她走远一些。
待湘潇洗漱完毕,从卫生间里出来,神经病已经走了。
云冲着她大笑,连连说自己遇上鬼了。
潇潇见云平安无事,也笑了。
她这个女孩儿,总受着别人的感染。
云还告诉湘潇神经病到她们宿舍里来过,别的什么东西他都不拿,偏拿走了她放在枕头下的冼锐的名片。那一张,最简单的最朴实的名片。而枕头下面,还有许多,比那漂亮精美的名片。
云觉得奇怪,湘潇也倍感蹊跷。
以后几天,神经病几乎天天都来。
有时白天来,有时深更半夜才来。
他再也不找云,而是直接找老板,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日毛。用糖衣炮弹,花花票子,诱惑好端端的女孩子做猫。要做,干嘛不自己做呢?”
每次来他都不拿别的东西,每次他都从卡厅的吧台上抱走好大的一抱玫瑰花。什么颜色的都有。
女孩子们在幽暗的卡厅里抽烟,老板当着她们的面说“不是我叫她们去卖的。习惯了挣快钱,不在我这儿卖,也会到别处去卖。说不定还不如我这儿呢。”
少说也有999朵了吧,他要999朵玫瑰干什么呢?
湘潇怎么想都弄不明白,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她的心紧缩,她的唇紧闭。
由于冼锐的离开与神经病的到来,湘潇在一串红男孩子眼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还算正直的他们开始对她另眼相看。
尽管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
一样的言谈,一样的衣着,一样真诚的笑容。
但他们再不认为她清纯,她圣洁。
他们甚至当着她的面说“有钱真好。有钱的花心可以包住任何一支含苞欲放的花苞。”
好像她背叛了这个阶级似的。
湘潇痛苦极了,常常暗自饮泣。
一串红一天只开两次饭。上午九点,下午四点半。
小姐晚上有人请宵夜,但是服务员没有。
厨师总在厨房里给大家做。
不管是厨师还是墩子,总有人会给湘潇留下最好最足的一份,因为她对每个人也是那么真的。
但是现在,再也没有人像看小妹妹,看小天使一样,边做这事情,边看着她把它们吃得干干净净的。
这份饭菜吃起来,已经没滋没味。
神经病无数次地光临一串红。
老板发了怒,请了几个打手,日夜守候他的到来。
可怜的神经病,又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来了,他被打得呜呜直叫,跪在地下哀声求饶。
然后又被七手八脚地扔到了让他辨不清东西南北的小巷子里。
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一串红。
冼锐一去无音讯。神经病一走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