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了眼老木的枕头和被子,感到现实十分可笑。我们居然还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还能睡在一张床上,我们是什么关系?狗屁关系,连普通朋友都不如,连基本的礼貌问候都没有!
心如死灰,这是个曾经深爱过我的人,此刻我们却形同陌路,我找不到和他再一起生活下去的理由,看到他就让我心如刀割。
谢小米曾说“那些能深深伤害我们的往往是我们最在乎的人和事,你越在乎他,他就越能让你疼。”对此我深以为然,我一直都对老木心怀期待,一直在执着等他施舍,而老木正用不回应这把利剑切割我伸向他的手。我仿佛听到他说“别碰我,老子对你不感兴趣。”
万念俱灰的我终于放弃了努力,在客厅抽了三根烟,打扫了一遍厨房和客厅餐厅的地面,继而又蹲在马桶上抽了一根烟。手机屏幕显示已经到了深夜十一点,可以睡了,睡着了什么都不想了就不会难过。
我的密友谢小米此时正躺在床上回忆童年,谢志强曾经给谢小米起过很多绰号,其中有一串她一直记忆犹新,“脏、吵、无用、一张嘴”。这是她的父亲最得意的一个总结,他总能用流利的语调说出这串绰号,然后笑眯眯看谢磊用同样的节奏对谢小米大喊大叫这一句。
每每这样的时候谢小米就胡乱尖叫着用身体去撞击他们,她在激烈的撞击中头晕眼花却痛快无比,他们合力制服她弱小的蛮力,欣赏她的尖叫,他们在家中不断重复这个奇怪的游戏。
“歇斯底里”是父亲教会谢小米的第一个成语,尽管幼小的谢小米并不十分明白其中的涵义,但莫名觉得这是一个可以贴切形容她的词语,它充满力量和无所畏惧,它是从她的体内喷薄而出的某种黑气,可以对抗一切势力。
谢小米在这个四口之家是个奇怪的存在,母亲认为她的身体十分神奇。这种神奇不仅体现在她有无尽的力气用来尖叫和歇斯底里,而且在于她受伤后可以自愈。
两岁那年谢小米在家中奔跑,一个趔趄后额头摔在了门槛上,母亲查看她额头上的伤口时发现已经可以看到裂开的皮肤下的白骨。她当时吓坏了,赶紧将伤口两边的皮肤捏到一起。肖梅捏住伤口时感觉好像在捏两片橡皮泥,她在心中期待那已经分离的两片可以自然合拢到一起。
“你一直哭,我想过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可是等你不哭了,我松开手一看,你的伤口已经合拢了,长拢了!”母亲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总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肖梅喜欢这样描述谢小米神奇的身体,“你知道吗?你哥得麻疹的时候我希望你也能得,我把你们放在一个澡盆里洗澡,用同一个勺子喂你们吃饭,可是你就是没有被传染。”
谢小米在母亲的惊叹中认定自己命里得到了神的庇护,全然不在意母亲这些描述背后的动机。许多年后她突然在某个午夜梦回时发现,那是母亲灵魂深处的某种的忏悔,为不仅不能给予女儿应有的关爱甚至给了她某种加害而感到不安心。人类的语言简直可笑至极,颠来倒去都是一个目的,哄骗别人“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我自己,我这都是为你好。”,而这样做的潜意识是想修复被破坏的关系。
次日清晨我从梦中醒来,看了一眼枕边人,老木还是睡得鼾是鼾屁是屁。面对崭新的一天我十分犹豫,犹豫要不要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犹豫要不要对老木说出那句“我要和你离婚。”
全身无力,无力到连呼吸都需要努力而为,手臂麻木手指无法握拢。我艰难翻身抓起床头柜上的血压计,这个电子血压计很好用也很准确。“嗡嗡”声伴随收紧再放松,屏幕上显示了几排数字,低压54高压92心跳60。我又量了一遍,数字小幅度的变化可以忽略不计。常年的低血压让我每天起床都成问题,头晕、体位性晕厥是我时常面对的问题,老木曾经提出多吃和多运动的建议,这些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