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米被我的这个问题整蒙了,半晌才说“人人都有心理问题,你顶多就是有点抑郁。”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这样是因为抑郁还是因为真的生病了。”我对谢小米袒露心声。
其实老专家的话我听进去了,我知道自己心理多少有些问题,为此也努力想要看清和改变自己。看清自己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需要时常反思和怀疑自己。
谢小米觉得我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太多思虑反而把自己搞混乱了。她说“不管你是得了什么病,不管身体的还是心理的,要解决的问题都需要面对,空想是没有用的。我查了一下,重症肌无力这病可以先口服药缓解症状,这药药店没有,让老木去医院开一瓶,先吃着再说。特么的,他们整天争来吵去完全忽视了你,你是个活生生的人,正处在痛苦挣扎中的人,谈什么手不手术,如果能不难受一辈子不手术也没关系不是吗?都特么以为自己是专家是权威,拿不出解决方案狗屁都不是!咱们现在啥都不想,先解除痛苦,减轻症状才是硬道理,别管他们怎么说怎么看,先把自己当个有血有肉的人看才是正经。”
我被谢小米的一番话惊醒,恍然发现老木根本没有正视我的痛苦,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抵抗都只是在对抗他自己恐惧的东西,而我也一直在漠视自己的痛苦,执着等待老木给我一个爱的证明。
我和老木一个艺术本科一个医学博士,两个高级知识分子智商加起来接近三百,却一直被情绪所困,整天在过去的细枝末节和对未来的殚精竭虑中过活,甚至为了争个是非对错不惜伤害对方和自己,当下被我们弃之不顾,都无法正视真正的问题。
尽管想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我还是无法控制地想探究老木对我的感情。接下来两天我们依然没有说话,在同一个屋檐下做各自的事情,其实我很想问他“如果你觉得我是抑郁症不该劝我去看心理医生吗?”我没有问,因为我知道答案是没有答案,这是一场冷暴力,动机和目的的指向是老木不希望我用任何疾病麻烦他,不论抑郁症还是重症肌无力都是很麻烦的事情。
我见过老木和他的家人看待抑郁症病人的态度,他们觉得这种人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边,如果可以就要尽量远离。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我能理解他们,人人都期望命运之神的青睐,都希望自己过得万事如意。至于爱和悲悯,那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哪怕不会给人带来现实的影响,但想一想都会让人糟心。所以大家都学会了隐藏自己残破不堪的精神和肉体,我们要用完美的形象去吸引他人,然后我们得到了什么呢?
谢小米说“得到了狗屁,都是伪装的美好幻象而已,各人的苦各人知道,人生就是孤独的,别想着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
我终于接受了现实,但也不想再去医院看病,我对老木说“帮我开一瓶嗅吡新斯的明吧,可以缓解症状。”
老木没有看我,也没有答应我的要求,但我看到他抬起了下巴从鼻子里喷出一团气,他在冷笑。我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反击我,因为我没有认同他的观点。而他的观点是我没有病,如果有病也是精神病。与其说这是他的判断不如说是他期待发生的事情,我当下的要求即使对他来说毫不费力,他也会反击,因为我让他失望了。
人性中的某些东西看清了也便看淡了,我既然接受了与老木只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的现实,也就不再关心他的态度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发现自己突然不考虑离婚的问题了,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我对谢小米说了这个发现,她觉得我有进步。
谢小米说“哭着喊着要离婚的人其实心里都还期待对方挽留自己,真的不在乎对方了离不离的没什么意义,除非外面有个人等着你嫁过去。你外面有人吗?”
“我曾经有吧,但是婚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