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民告诉童海青,夜里抬大泥的时候,可以把大筐翻过来底朝上。那样一来,只需要在筐底子上放一小堆泥就行,反正看不太清,猛一看也是满满一筐。
魏春芳和童海青不愿那么偷懒,也没那个胆子,但现实让她们别无选择,满满的一大筐泥巴,对她们来说越来越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开始,两人心惊胆战地偶尔耍滑那么一次,没人发现,又多搞几次,还是没人察觉。再后来,她们干脆偶尔抬一筐实实在在的,其余的全都把大筐翻个底朝上,然后捂上几铁锨泥巴便蒙混过关。
不过魏春芳让童海青不要把这事告诉张本民。“嘎娃这孩子得好好引导,要不长大了兴许会犯大错误。”魏春芳不无担忧地道,“所以咱们不能给他做坏榜样。”
童海青点点头。
春节临到,挖灌溉渠停工,要等到年十五以后再动手。不出十五就是年,劳作不得,否则就预示着一年要遭受劳作之苦。
年二十九结算工分的时候,魏春芳和童海青的工分量很靠前。
“两个臭女人,真恁么能干?”郑成喜不相信,他也象征性地参加了劳动,才抬了几担子,就累得腰酸腿疼。
记分员是王一玲,郑成喜找她问有没有问题。
王一玲说俺都没帮你走后门多计分了,难道还能帮别人?
郑成喜皱着眉头抿起嘴,“看来这她们真的是疯了,简直不要命。”
挖大泥耍滑的事,和顺而过。
紧接着,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迎来了除夕,安宁祥和。
“张本民,今晚咱们熬百岁吧,一直到天亮都不睡觉!”童海青扒了一颗香喷喷的花生米塞到张本民嘴里。
“好啊!”张本民找来毽子,“不睡觉得有事干,咱们就踢一夜的毽子吧。”
“姐姐跟你开玩笑,还当真呢,早点睡,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拜神!”童海青把毽子收了起来。
张本民嘟起小嘴,显然不满意。
“过年了,可不许不高兴喔。”童海青捏捏张本民圆乎乎的小腮,出去和魏春芳一起忙活。
饺子馅是要剁的,还要和面擀饺子皮。
张本民在家里可呆不住,便跑到大街上看小伙伴们放炮竹。
郑金桦买了好大一盒炮竹,给每人发了一个。
张本民不稀罕,“俺们家老早就放过了,而且大人说小孩不能玩,弄不好就会把手指头炸掉,血淋淋的。”嘎娃掏出一把星光芯子,“这个倒是可以玩玩”说完点了一根,“嚓嚓”地闪着金光。
张本民的话吓住了几个胆小的家伙,把炮竹还给了郑金桦。
郑金桦把这看作是张本民对她的挑战,丝毫不让步,立马掏出几颗糖,“星光芯子也没啥玩头,有糖吃才是最好的呢。”
本来要去看星光芯子的小家伙立刻收住脚,转身,伸手接过郑金桦的糖块。郑金桦很得意,“告诉你们,后天晚上还有更好玩的呢,俺爹请了人来放电影,连放两天!”
这的确是个喜人的消息,张本民扭头就往家跑,告诉了童海青。
郑金桦很失望,她觉得不该让张本民知道得这么早,而且最好让他不知道,没机会看才好。
“郑金桦,张本民其实很能玩得来,为啥咱们不带他?”高奋进问。
“他出身不好,天生就是坏蛋,你看,俺这伤疤还在呢!”郑金桦靠近高奋进,把头发掀起来,又露出左眼上方的一个小疤。
高奋进看了眼,顿了下,道“俺爹说了,张本民他爹其实没啥罪。”
“你爹厉害还是俺爹厉害?”郑金桦觉得尊严地位被动摇了,很恼火,“高奋进俺跟你说,你爹说了不算,俺爹说了才算!”
“哼!”高奋进气呼呼地走了,他觉得郑金桦真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