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毕竟是肉身,不像精神那样可以无限延伸宽广。太阳快落山时,运完了第四趟,他已有心无力。
“庆哥,我,我不行了。”何部伟趴在煤筐上,像条将死的狗,时不时轻微地抽搐一下。
张本民紧紧攥着何部伟的手,“没事,还有我呢。”
今天何部伟的最后一筐煤,张本民要帮他背运。
“领导,有个事能不能商量下?”张本民悄悄地问离他最近的看管人员,一名鼻头发红的小伙子,身材跟何部伟差不多,看上去有点瘦弱。
“那不叫商量,应该叫汇报请示,懂不懂?!”红鼻头口气很凶,但目光不狠。
张本民能看得出来,红鼻头本性不恶,应该好说话,“哦,我有事请示。”
“说吧。”
“这兄弟累得快不行了,下一趟煤,我帮他背可以吗?”张本民指指还趴在煤筐上的何部伟。
红鼻头眼一瞪,“这是什么地方,你想出风头?”
“我不是想出风头,只是想要你们收益最大化。人眼看都要累死了,何必再逼呢?不如留条命,明天还能接着干。”
“那事老板说了算。”红鼻头迟疑了下,道“不过今天特殊,算是你们走运吧,早上才过来,耽误了些时间,头儿已经发话,可以少运一趟,回去就收工。”
“哦,谢谢,谢谢!”张本民不知道为何要感谢,他只知道何部伟有救了,由衷高兴。
回到矿区,没有任何洗漱,直接吃饭,依旧是发黑的馒头,一碗盐汤。
这次没有人再吃不下去,早已饥肠辘辘,浑身困乏,只要有吃的就行,哪还管孬好?
吃完就睡觉,尽管才七点多钟。所有人都知道面临的危局,不保存好体力,就是死路一条。
张本民没有那么快睡去,他要静下心来盘算如何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