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意很喜欢冬天,乔晖看出来了,这个小丫头总是希望自己能像蜗牛一样“背着厚厚的壳”,随时随地的蜷缩进去。所以,一入冬,乔晖就给小丫头买了一件加长款的厚厚的羽绒服,超大的帽子,配上毛茸茸的毛领,扣在头上,高鼻梁大眼睛,像爱斯基摩人,可爱。
买这件衣服,是乔晖人生中第一次给女性买衣服,足足紧张了几个周。一入秋,乔晖就像做贼一样,在办公室中竖着耳朵听女老师聊天,听她们叽叽喳喳说着冬天的教室和拼单的羽绒服,又假装不经意的撇了好多眼,去看秦老师椅子旁边的纸袋,那几个英文字母,费了好大力气记下。翘了两个晚上的晚自习,在商场中转来转去的找。索性,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让他找到了。
挑了个气氛和谐的周末的下午,吃完晚饭,出门上晚自习前,假装轻松的拿出来,忐忑的递上去,生怕遭到拒绝。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乔晖心里没底。
孔意接受这个礼物毫无心理负担,两眼放光,高高兴兴的套上,也不拉拉链,一套、一兜、一扣帽,开开心心的就去上学了,连句谢谢也没有说。
乔晖精心准备了很多说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教室里没有暖气,靠窗的位置还是冷飕飕的,住校生的冬天,还是很艰苦的。这个冬天,乔晖没让孔意住校,风雪无阻的带着她回家。因为只有家里,可以保证她洗头发吹干、热水泡脚发汗,保证治疗不中断。不知不觉间,乔晖已经婆婆妈妈当起了家长,这究竟是爱情还是责任,自己已经分不清楚了。
孔意很喜欢走读的生活,每个晚自习之后的深夜,静静的等在路灯旁的阴影下,看着宿舍楼上一点点熄灭了光,再等一会儿,查寝回来的他,带着一身寒风跑过来。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蜷缩在厚厚的羽绒服中,感受着一丝丝冷风钻进袜筒,看着路灯照耀下的雪花一点一点飘下来,像一道道的斜线,孔意的心中总会升出一丝丝暖意。
每当这个时候,孔意都会抬头看看前面努力蹬着自行车的乔晖,恍恍惚惚的感觉,这个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为什么?乔晖也问过自己,可是,自己也不知道。
刚进入特战队时,教员是这样教育大家的,“特种部队特种人,特种精神特种魂”。什么是“特种人”?教员这样答“没有七情六欲”。
确实,那时候的大家,风里来雨里去,牺牲和受伤是家常便饭,没有人叫苦叫疼,好像也没有人去想谈个恋爱。乔晖自己,都没有想过,将来自己会像今天这般婆婆妈妈。
有一阵,指导员不知道在哪里学习来的经验,每周,让队里搞搞谈心谈话。队长不知道该怎么搞?怎么谈?大家围坐在一起,相对无言。也忘了是谁,受不了冷场,开口问了句“队长,说说呗,说说失恋是个什么感觉?”大家哄堂大笑,失恋?恋爱都没谈过呢,何来失恋?
可是队长却没有笑,他想了想,说“抽筋扒皮的感觉吧。”
乔晖没有笑,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下文。队长看了看大家,似乎是鼓了鼓勇气,说“我和她分开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来了个电话,研究生考上了,要出国,要分手。我同意了。我没感觉有什么,该吃吃,该喝喝,该训练训练,没有任何区别。”
看着大家都盯着自己,队长呼了口气,抖了抖肩,接着说“就是几个月后,训练回来,起风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已经没有她了。心里像被突然扎了匕首,撕心裂肺的疼,疼的站不稳。”
大家的表情都僵在那里,这个号称“魔王”的队长眼眶发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许久,他补充了一句“这辈子,我也就认真这一回了,再没有了。”
风中努力蹬着自行车的乔晖,歪歪头,去看路灯下的影子,影子一会儿长、一会儿短,后座的孔意已经困倒在自己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