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打来电话问有没有放暑假,电话响的时候,孔意正在院子里跟黄成栋拿小石子下五子棋,正耍赖悔棋,两个人互相讥讽,毫不相让,听见电话响,孔意毫不犹豫地就接了起来,大声地“喂”。
电话里没有人说话,孔意以为又是乔晖,一边对着黄成栋吹胡子瞪眼,一边又“喂”了一声。
“小意?”妈妈试探地喊了一声。三年多了,她从没听孔意这么大声讲话,一时间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孔意也吓了一跳,忙坐直了身子,冲黄成栋比了比手势,乖巧地喊“妈妈”。
听着闺女恢复了正常,妈妈的思维也恢复了正常,问她:“放暑假了吗?”
“放了”,当着黄成栋的面,孔意不好意思撒谎。若是在房间里,定会说“没有”。
“哦,还在学校里呢?”妈妈问。
妈妈研究生毕业之后,继续跟着自己的导师读博士,闲暇时间去考了高中语文老师的教师资格证,在附属中学任教。平日里忙的脚不沾地,但暑假还是有的。听她的口气,她也放暑假了。
“嗯”,孔意偷眼瞅了一下黄成栋,没好意思说什么,心想,“真不长眼睛啊,怎么不走呢?”
妈妈疑惑地问:“嗯……小意,谈朋友了?听起来情绪还不错”。
“没有,妈妈”,孔意低着头,拿脚尖踢着黄成栋的轮椅,一下比一下重。黄成栋笑得贼眉鼠眼,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地意思。孔意恨恨地瞪他。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准确地问:“见到你乔老师了?”
孔意和黄成栋两个人都震惊了,呆呆地,大眼瞪小眼,这也太神机妙算了嘛!
“他怎么样?恢复的好吗?工作还顺利吗?”妈妈语气坦然地问,并没有期待上一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从听到孔意第一声“喂”开始,她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这几年,她并不敢给孔意打电话,每次播出号码之前,都要做一番心里建设,生怕听到孔意冷冰冰的声音。对于孔意的情绪,自己反思过,也找心里医生咨询过,总是没有好转。回忆从前,孔意这般突然的转变应该始于父母离婚?或者,是她的乔老师的不辞而别?妈妈也曾尝试着去给乔老师打电话,但号码已经成了空号。听到电话里面传来的“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妈妈的心中反倒是有一丝轻松,这样也好。
孔意低着头,小声地“嗯”了一声。脑袋里轰隆隆作响,回忆起昨晚乔晖那般粘缠,一次又一次的“上措施”,有些害怕。
妈妈的声音有些无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们又在一起了?”
“嗯”。
黄成栋见孔意都要吓哭了,转着轮椅回了屋子,给乔晖打了个电话。
乔晖正在山的另一边的半山腰指挥着工人拿白石灰划线,下周这里将举行奠基仪式,县里领导也要过来剪彩。接到黄成栋的电话,冒了一身冷汗,也顾不上许多了,随手抓了钥匙,骑上摩托车就飞驰而去。
摩托是工人的,跑起来突突突地冒黑烟,轮子老旧,在山路上打着滑。乔晖心中紧张,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早晨出门的时候,韦振利问起来,“怎么跟人家父母交代”,乔晖还大言不惭地说,“已经这样了,我拿命对她好就是了”。韦振利却说“人家父母要你命的心都有了”。
冲进院子里,见黄成栋远远地坐在廊下的轮椅上,虽然隔得远,但视线一直在孔意身上。见乔晖进来,他点点头,转身进屋去了。
乔晖喘着粗气走近孔意,她低着头,突然看到地上的影子,抬头看他过来了,眼眶里立刻溢出泪水。乔晖蹲下来,拿手背给她擦擦,去拿她的电话。她不给,乔晖用口型对她说“听话”,她便乖乖地交出了手机。
电话里妈妈一直沉默着,她问了孔意很多问题,孔意都用“嗯”来回答,包括那个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