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们哪里在认真画画,说话的、唱歌的、脱鞋的、撕纸的,甚至还有个吃辣条的。孔意按下了这个,站起来那个,即将崩溃。
但是,与大家都不同的是,教室第一排靠门的小女孩,安安静静的,没有闹。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调皮,也没有动笔。她就静静地坐在哪里。
孔意走过去,蹲了下来,却把小女孩吓了一跳。她本能地向后缩着身体,与孔意保持着距离,眼神中的恐惧,是普通孩子没有的。孔意问:“你怎么不画画呀?”等了很久,没有听到回答。孩子恐惧地看着自己。“或许这个小孩儿胆子小吧”孔意心想。
下课铃很快响起来了,三个人如释重负,慌忙跑回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孩,看到三个人进来,笑眯眯地站起来打了个招呼。然后笑着说:“一年级不好带吧?”孔意点了点头。
年轻老师接着说:“一年级不指望他们学什么知识的。这些孩子没有读过幼儿园,上学前只知道疯跑,没学过习。这学期不指望他们学会什么,给他们板好规矩,就是最大的成功了。”
“怎么叫板规矩呢?”孔意觉得这个老师的话很有道理,没等她说话,就抢着问了。
“上课要喊起立坐下啊,下课要排队站好啊,回答问题要举手啊,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年轻的老师很耐心地回答说,“还有接开水不能推搡、上厕所要排队、吃饭前要洗洗手啊,还有到校上课要捎饭啊,很多知识要教呢。”
“他们这些都还不会?”
“是啊,不可思议吧。他们都是渔民的孩子,平日里就和老人在一起,大人顾不上管他们,他们的日常就是疯跑。但这样很危险。”
孔意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有点眉目了。
第二节课,孔意自己带着孩子们上课。她给孩子们排了队,小手拉着小手,带到国旗杆底下,上了体育。孔意自己也没有体育细胞,她灵机一动,掏出手机,播放手机铃声,教大家手搭着肩,跳起了兔子舞。孩子们没有看出孔老师的窘迫,非常开心地跳了很久。孔意有些庆幸乔晖送给自己这个新手机。
展演和谷云就更忙了,她俩一趟一趟地搬运着孩子们的饭盒,在校长媳妇的带领下,到伙房给孩子们热饭。校园里一片嬉笑打闹、尘土飞扬。校长叉腰站在树荫下看了看,说“嘿,城里来的就是爱动弹。”然后一猫腰,钻进伙房给孩子们起锅烧热水去了。
孔意忙碌了一天,午饭都没有吃。
学校伙房为了迎接新老师,专门包了大包子,面发得大,一个包子活脱脱有男人手掌大,占满一个饭盒。孔意为了少上厕所,硬憋着不肯多喝水,当然也就没有了胃口。中午看着孩子们在教室睡觉,孔意怀里揣着饭盒,就着包子的热乎劲儿,把肚皮暖和得舒舒服服的。海边的阳光热辣辣的,又刺眼又刺皮肤,孔意被里里外外的暖意包围,瞌睡直上头。
下午的课程还是教规矩。晓萍和秀秀给大家重新排了座次,带着孩子们认真擦洗了桌子,认真扫了教室,孩子们忙忙活活,还像模像样。孔意呢,挽着袖子,和年轻的老师,抬着铝皮大盆,一趟一趟到对面的水塔,给孩子们洗饭盒。
这一天的工作,真的好累啊。
放学后,孩子们走干净了,校园又恢复了平静。
孔意累瘫在床上,不想吃饭,只想睡觉,可是又睡不着,只是闭着眼睛想心事。校长老婆在做饭,校长在哐哐哐给校门钉木板,夫妻俩说着话,声音大的像在打架。偶尔有辆摩托车突突突突突从门前走过,呜的一声尾音,孔意心中一颤。
秀秀和晓萍也累了,静静地不想说话。一会儿,秀秀问:“咱们还做饭吗?”
“我上午的包子还在饭盒里,没动。”孔意回答。
“我也是,上午没吃。”晓萍也回答。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