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地上正在酣睡,洞穴的温度很高,它们俩不再贪恋母虎的腹部了。
孟焦趴在距离北极星半个身位远的沙地上,好像在打盹儿,眼皮上下颤动着,实际上它在尝试睁眼。
孟焦早就能尝试睁眼了,只不过它唯恐睁眼太早破坏了眼部神经,导致自己变成一只瞎虎。
所以,为了求稳,它拖了大约一天时间才决定睁开眼睛。
老实说,孟焦从未想象过虎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它只知道虎是色盲,准确的说是红绿色盲。
应该说,虎完全不能分辨红色和绿色。
在它们眼中,红绿和黑白可能没有区别,包括它们身上美丽的皮毛底色,棕黄色,它们也分辨不出其与黑白的差别。
自然界的大多数动物都是红绿色盲,包括牛,斗牛其实是用不断飘动的布料激怒牛,而不是用红色来激怒牛。
换一块黑布或者一块蓝布牛同样会怒气冲冲的发动攻击。
孟焦觉得虎的视界,应该由黑白和淡蓝色组成的,三种冰冷的色调,仿佛老旧照片,有种永恒的忧郁感和孤独感。
尽管世界可能不再绚丽多彩,但它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睁开眼睛有些困难,经历了十天的黑暗,孟焦几乎忘记了光明的感觉。
它一点点抬起眼皮,像是推动一辆深陷积雪的沉重吉普,虽然艰难,总归是在一寸寸前进着。
世界拉开了窗帘。
光芒射进眼中,并不耀眼。
先是一片模糊的白色,然后伴随孟焦双眼逐渐睁大,白色也迅速扩张,直到占据了整个视野。
孟焦并未慌张,久未见光线,短暂的目眩是正常现象,它等待着双目适应洞穴的光线,让世界再度出现在眼前。
眼前的世界逐渐凝固了,白色的光晕褪去。
有些昏暗的山腰洞穴终于呈现在孟焦眼中。
孟焦愣住了,眼前的景象它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这一瞬间,它觉得,上天似乎过于眷顾它了。
心脏因激动剧烈的跳动着,孟焦觉得自己甚至能听到心脏的跳动声。
有那么一瞬,它几乎觉得这是幻觉。
于是它眨了眨眼睛,很用力。
眼前的世界没有变化,依旧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
孟焦放眼望去,甚至看不清距离它并不远的洞口。
但这世界,却是有颜色的,远不像它想象中那般黯淡单调。
阳光穿过洞口的杂草挤进洞来,洒在洞穴的细沙上,光线并不强烈,有些昏暗。
它看见了,模模糊糊的淡黄色,铺在地面上,那是细沙;
它看见了,长条状的棕褐色,散落在细沙上,那是枯枝;
它看见了,棕黄色的身躯勾勒着黑色花纹,是一直哺育它的母兽,那硕大且浑圆的额头上。
黑色的花纹攒聚成一颗星,如它曾梦到的一般。
向前几步,它看见了掩盖洞口的杂草,嫩绿色,墨绿色,顽强的伸展着狭长的身姿。
窄小的洞口露出一抹湛蓝色的天空,色调并不浓烈。
一切仿佛都是那么平凡,孟焦却几乎流下眼泪。
从确定自己成为一头虎之后,孟焦就从未奢望过除黑白之外的其它色彩,就连它所设想的蓝色,都像是一个极易破碎的梦一般。
它唯恐睁开眼睛,以前那些绚丽的、多彩的、浓烈的、浑厚的色彩,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它期冀着,渴求着,上苍能给予它,施舍它,再多一种色彩吧!
哪怕是一抹蓝色,尽管它的内心一直在提醒它,不要抱有希望,它的一生,可能注定要在单调的黑白中度过了。
可能记忆中那些美好的画面将永远封存在记忆中,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