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也有些没大没小,就说老人“您呀,是固有的观念太根深蒂固了。您不要站在过去和现在的角度看问题,要站在未来的角度看。您想想,咱现在的形势如果一成不变,再来个十年二十年,国家吃得消吗?百姓吃得消吗?
“更可怕的是,十年二十年后,现在的少年和青年长成了,她们的父辈和祖辈却没有把工作岗位让出来,社会矛盾和家庭矛盾不就尖锐了吗?总不能把她们都往农村去送,农村也有那许多人口,土地却是有限的,粮食更是有限的。所以就需要制造工作岗位。要想达到这一目标,可不就得把重心放到发展经济上来?
“再说了,现在有好多乌烟瘴气的观念,少年人和青年人把那些当成了真理。就像青松这样的,他倒是想有个是非对错的观念呢,可他脑子里的原则和社会常识相违背了,他要相信哪一个?”
长此以往,如果没人出来纠正,等这群人成为主人,又会是个什么局面?
其实这些在过去的几年里老人也会时时思考,只是他们是所谓的失败者,不敢去相信自己的正确。因为他们正确就意味着,……是错误的。
而楚婕是个外来人,她并没这方面的心理负担,她敢于叫破国王的新装。
老人想了许久,越想越深,都快要走火入魔了。
第二天,楚婕正在给纪东方洗脸,老人哐当把门推开了。
他眼睛赤红,双眼底下有深重的黑眼圈;胡子拉渣,看上去像是一晚都没有睡。
她也确实一晚都没有睡,脑子从未有如此清醒过——身体疲惫到极致,可精神却亢奋到极致。
“老子不走啦!”她声若洪钟地宣布。
楚婕有些不解,但直觉从老人的声音里听出畅快来,笑着问他“不走到哪去?”
老人转着轮椅进来“闺女,实话跟你说,老头子我本来想赖上你的。我也没有亲人了,更不想留在这个漩涡里,本来就愁要上哪里去等死呢!这不,觉得你人不错,做饭好吃,人也干净利落,不多话,做事拎得清,关键是有几个好崽子。我就想索性跟着你去,到你们村里去弄块地,修个小院子,以后就叫你给我养老送终算了。”
楚婕满脸的黑线,她没想到老人还动过这些这个念头呢。
当然老人要真的跟她去,根本就谈不上麻烦她。反而是她和安家村都中了头等彩票老人这样的地位背景,要是定了在安家村定居,那就跟纪东方发现的那个侯爷墓的侯爷似的,谁不得恭恭敬敬地接着?
从省里到市里,县里到公社,不管有什么好处,安家村保管是头一份的;再也不会有人敢欺上门来,像以前粮站易会计夫妇在收公粮上卡他们的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村里大姑娘小伙子的嫁娶就更不用说了,媒婆都能把门门槛踏破了。尤其是楚婕,奉养这样一位老人,她在安家村简直是能横着走的节奏啊!
“我现在决定了,不走了!老子这么多年怕过什么?鬼子大刀往头上砍来了,我没有怕过;鬼子飞机上丢的炸弹,落到我脚底下了,我没有怕过。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我还活得好好的,这条命还在,就该要回到我应该在的岗位去!创造这个国家时,老子有份;凭什么创造未来的时候我要临阵脱逃!”
这话当真铁骨铮铮、慷慨激昂,楚婕听的热血沸腾,砰地站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老人家我想给您敬个军礼!”
老人哈哈大笑,凌空点点她。
纪京生听得也很激动老人说的何尝不是他的心声?只是他现在还没有资格罢了。但那又有什么呢?就像楚婕说的,过个几年又是崭新的天地啦!
老人雷厉风行,做好了准备就一刻都等不得了,张罗着要出院。
他最舍不得的就是几个小崽子,再三叮嘱了楚婕,回安家村之前一定要带小崽子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