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坐得笔直，脸上的表情很闲适，眸光也是温柔的。

这给了纪乔希一种错觉，仿佛他根本不是被囚禁，而是，他仍旧是这里的主宰一样。

纪乔希认真回忆，她记得当时母亲送关律师出去的时候，两个人有小声地说了一些什么。

所以，此时，她觉得沈默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便是从这个途径知道的。

此时，看着沈默嘴角的笑容，她心里有一种深寒的感觉。

仿佛内心里最重要的秘密被他看穿了一样。

沈默微微勾着唇角，身子前倾。

“关律师说，你不愿意为我做证？”

“我不说谎！”她立即回驳。

他的笑容总有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她感觉自己似乎在受他的蛊惑。

原本坚定的立场似乎也在渐渐地发生变化。

“呵……”

细微的铁链子响起，他的手缓缓伸向她放在桌面上的手。

她又敏捷地躲开了。

“说谎么？乔乔，我会让你说谎么？你觉得我是在骗你么？我真的是去找你了。那个神经病他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我，说他绑架了你……”

沈默从容地说着，就像在陈述一件正常的事情。

纪乔希却不想听下去，“别说了，沈默！我不会相信的，这不是真实的。林佳琪不会绑架我的……”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而他却并没有被她打断，而是继续说着。

“我去了！我怎么可能容忍别人绑架我的女人，他三番五次地捉弄我，把我弄得焦头烂额。他弄了一个人偶，穿着你的婚纱，他把人偶挂在悬崖上，风吹着白纱的裙摆，我以为是你。我当时就想着你不能死，而那个神经病居然抱着我，不让我去救你。我没有办法，我只得开枪了……”

沈默的眼里带着一丝苦涩。

还有几分无奈，他精明一生，却是糊涂一时。

这一次，他被林佳琪耍了，栽在了林佳琪的手里。

纪乔希摇头，“骗人的，沈默，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林佳琪骗？你会分不清楚人偶和真人？你的眼线这么多，我就不信你在没有得到我确切的消息就会相信林佳琪的。”

“你说得很对，正常情况下，我是不会被蒙骗的。可是，因为你，我失去了分寸，我当时乱了，这大约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切失意。”

纪乔希腾地站了起来。

“沈默，你别再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找借口了。如果你不是开始就动了杀机，你会带着手枪赴约？沈默，你根本就是骨子里带着深深的恶。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把别人的命当回事！你别说了，所谓的爱我喜欢我，在乎我。无非就是为了让我替你开脱，沈默，我瞧不起你！身为一个男人，就应该敢做敢当！你自己犯的错，就自己承担。别再让我一个女人去替你遮盖罪恶了。”

沈默看着纪乔希，他轻笑了一声。

那一笑里，带着几许悲凉。

又或许是，在自己付出了深重的爱之后，却并没有得到回报时的失落。

“乔乔，我不是怕死……但是，我死了你跟孩子怎么办呢？”

纪乔希笑了，“你真有意思，首先，怀孕这个事情还不能确定呢。其次，你觉得我会生下你的孩子吗？沈默，你做了那么多的恶，你还配拥有子嗣吗？更何况，假如这孩子生下来，你觉得他能够承受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吗？他这辈子都会生活在别人的白眼和谩骂之中，因为有一个杀人犯的父亲而自卑一生。”

纪乔希很激动，她扶着桌子激动地呼吸着。

沈默看着她，眼神也渐渐变得微冷。

末了，他沉默了。

许久，他才道，“乔乔，你真的希望我死吗？”

纪乔希突然感觉到一阵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