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厉总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背叛。
生不如死的一次背叛。
他这几天没有睡过一次整觉,他忽然在想,楚眠一死,他又凭何面目在厉总面前活下去。
另一部车上,唐瑾辰单手抵着头,面色消沉,膝盖上放着一份文件,他随手翻着。
一页一页,都是关于楚眠的字句。
他看着,忽觉眼眶有些发涩,许久,他将眼镜摘下来,自言自语般地道,“我一直觉得,和一个国家的安稳比起来,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就像战士上战场,为护一方安宁,甘愿死得无名。”
“总统……”
管家坐在驾驶座上,闻言不禁从后视镜看一眼唐瑾辰,见他眉眼间尽是憔悴。
“可我现在突然不敢肯定了。”
唐瑾辰有些疲倦地往后靠去。
她撕声力竭地告诉他,同样生而为人,凭什么不配公平。
是啊,牺牲的前提,是要心甘情愿。
“总统,别这么想,今天过去,一切就太平了,至少在您的任职期内都会是太平的。”
管家只能如此安慰。
“她才21岁,年纪真不大,又是个难得的人才,却被我折磨得不轻,还死得憋屈。”唐瑾辰自嘲地勾了勾唇,“但愿她化成厉鬼,直接来找我吧。”
“……”
管家又看向后视镜,竟见唐瑾辰的眼眶有些发红。
今天,注定会是难平的一天。
……
厉氏庄园,华丽、奢侈。
庞大的大厅里,水晶灯高达十米,白日也亮着,每一颗都闪烁着极致的光芒。
贺盛璃今天换了一件非常华美的晚礼服,如钻石般闪满全身,鱼尾的设计让她看起来格外优雅高贵。
她抱着怀中的猫轻抚,脚下轻轻踩着舞步,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微笑,连眼睛都是亮的,难见平常的病容。
“盛璃今天这么开心?”
贺雅走过来就见贺盛璃抱着小猫在轻舞,嘴里还哼着不太成调的曲子。
“开心呀。”
贺盛璃弯眉一笑,转眸看向不远处的电视屏幕,里边正直播着刑场现场。
人山人海的围观,比楚眠演讲那天还热闹。
可是今天,却是楚眠的死祭。
楚眠死了,二哥一定很难过,等他回来,做妹妹的一定要多安慰安慰他。
贺盛璃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更开心了。
不一会儿,厉擎苍也出现了,他着装笔挺,身上不见一点酒气,人坐到沙发上,一双深沉的眼直勾勾地看向电视屏幕。
“……”
贺雅看他们父女一眼,居然都这么盯着楚眠行刑,有这么好看么?
不过是一个贫民窟人罢了。
贺雅坐下来,伸手削起苹果来,没有打扰他们父女。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一直到行刑时间,押死刑犯的车也没有到达现场,明明现场的特警已经隔开人群,将路留出来。
怎么还不来?
贺盛璃有些莫名地看着,听里边的记者说什么可能堵车……
堵车?
押死刑犯的车能堵在路上?不是警车开道吗?
在电视画面中,一些特警明显开始动起来,撤出人群,这是出了意外?人呢?都到时间了!
贺盛璃转了转眸,有些发恼地将怀中的猫摔到地上。
这到底怎么回事?
都迟15分钟了!
“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突然在厅里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贺盛璃转眸,就见厉擎苍坐在那里笑得满脸得意,眼里迸射出激动的光来,好像等待已久的事终于实现了。
“父、父亲,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