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风,不停自大帐的缝隙里钻入,急不可待地想要卷走里头的一切温柔,周而复始。
谢玉安坐在帅座上,
在他面前,放着两堆军报折子。
他都已经看过了,
不,
确切地说,
这几日早就看过了不知多少遍。
帅帐的帘子被从外头掀开,带进来更多的寒风,吹得书页作响。
熊廷山走了进来,其身侧,还站着三个人。
一位姓昭,叫昭翰,年逾五十,昭氏老族长于两年前病逝,如今的他,是当代昭氏族长;
一位姓石,叫石勇,是石家的继承者,于皇族禁军中任职;
最后一位,则是一个阉人,大楚没有监军太监的职位,一定程度上来说,有着深重道德洁癖的大楚贵族,他们不屑于阉人,所以长久以来,阉人在大楚的地位,并不高。
也正因此,他才会被留在军中,以做皇帝与前线的消息中转,皇帝答应过谢玉安,不干预前线战事,所以才会留下一个身份地位很低的人在这里,以防其越权。
眼下帅帐中的这五个人,可谓是整个楚国前线大营中,真正的话事人。
熊廷山这一次没有气势汹汹,更没有咄咄逼人,而是主动走到旁边一处落席处,坐下。
另外三人,也各自落座。
谢玉安抬起头,扫了一眼下方的四个人,没说话。
帅帐内的氛围,从原本的沉默,再继续到沉默。
终于,
率先打破沉默的,
是吴公公。
吴公公小心翼翼地起身,没站去中央,也没故意掐着嗓子,但声音,却还是很柔弱:
“陛下有回信。”
熊廷山、昭翰、石勇,同时站起身,准备出位下跪;
就连坐在帅座上像是个木头人一样的谢玉安,也在此刻双手放在案上,准备起身。
“这不是圣旨,也不是口谕,陛下说了,他不会对前线之事下任何旨意,所以请诸位坐回听。”
众人犹豫了,谢玉安则先坐了下来;
其余人见状,也就都各自回到位置坐下。
“陛下说,谢柱国的信,他看了。
陛下说,辛苦谢柱国了。
陛下最后还说,前线之事,依旧由谢都督来决断。”
吴公公说完这些,对在座的诸位都半福行礼,然后坐下,继续面带微笑。
谢玉安着重看了一眼吴公公,他不相信皇帝会真的完全放权,否则吴公公这个“传声筒”,根本就不需要此时跟着一起进来;
昭氏,代表类似独孤家这种很早就投靠皇帝的固有势力;
石家,代表着皇族禁军的本部派系;
定亲王,代表着军中现在规模很大的山越族派系;
自己,亦或者说,是自己背后的谢氏,代表着的是虽然没落但勉强还能称得上是瘦死骆驼的贵族势力。
其余的空白,则由皇帝去补全;
来得这么齐整,来得这么直接,还来得这般恰到好处,如果没有提前商议过,如果心中没有一个倾向,谢玉安可不信。
石勇开口道:“都督,末将斗胆建言。”
“言重了,但说无妨。”
“是,谢柱国的信,相信都督也看了。”
谢玉安不置可否。
石勇站起身,
继续道:
“根据晋东我凤巢内卫传来的消息,燕国朝廷派遣支援晋东的二十万燕军,在完成了秋收以后,只有少部分选择东上镇南关,大部分,则向西南方向进行了转移。
所以,末将认为,燕国朝廷的那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