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屏风后,一会儿就有了微微娇喘的气息,一个女子的倩影被灯光长长地投射到了那边的地面上。那影子在激动的抖动着,隔一会儿就会用手捂捂自己的嘴。
司马相如注意到那个影子的主人是谁了。他知道自己弹出的音符,正在蝗虫一样啃噬对方的心扉;他知道那个人听得出自己内心的文字。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司马相如一边尽情地弹奏,一边却看到了那边屏风后边的人影掏出手绢搽拭泪眼的样子。
这个大辞赋家继续用手指把心里的情意在琴弦上播撒,碰磕,碰得内心血滴飞溅,碰得眼里泪珠涟涟。他的身子随着情绪的起伏做出喜、忧、悲、恐各种状貌。
在场的人一个个都变成了木呆呆的陶俑,却没人知道那些音符在卓文君内心里搅起了怎么样的波澜——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凤兮凤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司马相如尽情地弹奏,多情不只是外在的动作表现,内心里也涌浪翻波。
这时,一个仆从模样的人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卓王孙旁边耳语。
“什么?”由于音乐地原因,老爷子好像没听清楚,脸色却已经大变。
弹琴的人却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了。
琴声戛然而止。
那边,那个慌慌张张的仆人提高了声音对卓王孙说“朝廷治粟内史牛文培深夜造访,说是要与他亲家卓老爷您见上一面呢。”
卓老爷子懵然无措地起身,一步一顿地出去了,一会儿就领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人进来。
司马相如看着那个人,哦,那简直就是“老牛头”的翻版,就是年老很多,胡子拉碴,那鼓鼓的牛眼好像在充血。
“我牛家遭受到如此不幸,把喜事办成丧事了。本来是叫我家老二来接他嫂子前去吊丧的,哪知道那个不成器的听信了什么算命道士乱叫舌头,说文君是什么扫把星,到这临邛也不敢进城了。”那个治粟内使牛文浩向一屋的客人抱拳,“我亲家既然在宴请文君的救命恩人,我这个做公公的也该当面感谢人家一声才是!”
卓老爷子只好陪着笑脸,把他领到了司马相如旁边,把俩人都向对方作了介绍。
“就是这一位?哦,司马先生的威名,早就如雷贯耳了,如今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哟!”他盯着司马相如看了一会,“当年你做的文章叫什么什么‘赋’来着?”
“子子虚赋”司马相躬了躬身,做出口型,却未发出声音。
“可惜造化弄人啊!屈杀你满腹经纶了!真的感谢你救了我们家文君,还替我除掉了我的杀子仇人夏侯豹。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讲,我和卓老爷子都会尽量满足的!”牛文浩没有问司马相如的喉咙怎么回事,却把脸转向了卓王孙,“文君虽然没有踏进我的家门,但毕竟已经离开你们卓家了,理应算是我的媳妇。我从家里带来了两个下人,以后就由他们照顾令爱的起居好了!对了,我刚才已经吩咐过你们家管家了,管家已经把两个下人领到了文君那儿,已经开始听从文君的使唤。”
卓王孙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