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是县卫生局的红瓦房。
路小西敲门时,看门的老人披着一件洗的掉色的黄军衣从屋里走出来,陆小西嘴甜地喊着大叔,介绍自己是新分配来的,老头站住,抬起一只脚,把手里的烟袋锅在鞋底上磕磕,才拉下铁门栓,陆小西停好自行车,递给老人一支银象烟,老人斜了一眼拒绝了,举举手里的烟袋,示意自己抽烟袋,陆小西没抽,把烟塞进裤兜儿。
老人走到门前站住,告诉陆小西,东边的门是锅炉房的门,平时锁着,冬天才有锅炉工来,西边这个门是收发室,他和另一个张老头换班,他的工资是评剧团给,张老头的工资是文化馆开。陆小西恭敬地听着,老人一头花白的头发倔强地立着,能看出是个火爆脾气。老人见陆小西有些拘谨,耸耸肩,把要滑下来的衣服送上肩膀,爽朗地笑着说道“我姓耿,是抗美援朝老兵,大家都叫我耿老兵。”
陆小西抢前一步开门,嘴里接着老人的话茬说道“您的年龄跟我爷爷差不多,我就叫您耿爷爷了。”老人似乎对陆小西的称呼很受用,拉出腰间的皮口袋,又装上一袋烟,猛吸了两口,眼睛眯成一道缝儿。
收发室的屋子不大,靠墙横着摆放两个铁管子焊的单人床,床头中间是个脸盆架子,白色搪瓷盆里存着半盆用过的洗脸水。左边床上坐着一个跟陆小西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见有人进来,站起来但没有出声。床上的行李卷成一个卷儿,床单旧的几乎看不清花色。靠窗户下是一张旧桌子,桌子上有几张报纸和信,墙上挂着一个铁圈儿,上面拴满了钥匙。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包着黑色的人造革,兴许是年久的原因,椅子的弹簧已经陷进去,能看出屁股坐出来的坑。
耿老兵叫陆小西坐他的床,接着给他介绍屋里的年轻人,是他远房的亲戚,来文化馆创作班学习的,暂时在这里住几天,老人介绍年轻人的语气,能听出来赞许的意思,年轻人这时过来跟陆小西握手,简单地说了一句我叫江海,河南公社双合屯的。
陆小西掏出烟,递给江海一支,江海看着递过来的香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意识地把烟放到鼻子底下闻闻,陆小西划着火柴,江海有些笨拙地接过来点着手里的烟。
收发室本来就不大,三个人一起抽起来,屋里开始烟雾缭绕,幸好陆小西的银象烟是外香型的,盖过耿老兵烟袋锅的味道。听说文化馆有创作班,陆小西感兴趣地问江海开课几天了,也打算去学习,耿老兵见两个年轻人聊的热乎,哼了两句京剧,一屁股坐在皮椅子上,摆手叫他们到跟前来,两人站在老人的身边,一左一右,耿老兵咧嘴笑了,掉了门牙的嘴格外显眼。
老人一本正经地说道“小陆是新来的,能到这个单位,估计水平也不差,江海是农村娃,但肯学习,是个好苗子,我今天考考你们。”两个人互相望望,点头答应。耿老兵端着烟袋,叫他们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背出一首诗歌。陆小西机灵,抢先说出一去二三里,烟春四五家,江海接着说出楼台六七座,八九十之花。老人点头赞许,连连夸奖不错,然后站起来,捻着颏下几根白胡子豪放地说道“我今天也卖弄一下,跟你们娃娃比比。”
老人清清嗓子,大声朗诵道“一唱雄鸡天下白,屈指行程二万,三军过后尽开颜,四海翻腾云水怒,五岭逶迤腾细浪,六亿神州尽舜尧,七百里驱十五日,坐地日行八万里,九死一生如昨,十万工农下吉安。”
陆小西和江海一起鼓起掌来,老人豪迈的声音特别有穿透力,读到六亿神州尽舜尧时,陆小西就听出来老人是把主席的诗词连起来了,老人朗读完,两人齐声说道“这是主席的诗词。”
老人哈哈大笑说道“你们两个年轻人前途不可估量,我耿老兵也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痛快了,遇到你们勾起我老汉的雅兴,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读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