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干净出尘,外头行过的泥水在袍摆溅出肮脏痕迹却反而更衬得那男人出淤泥不染的洁尘气质。
蒋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山上是个苦难地却非得将他们像菩萨似的供起来,不,是与劳工役夫们隔成天地之端,两人心知肚明相视苦笑。
“不知道这雨季何时是个尽头,”陆以蘅抚了下额头掩饰自己方才的失神,“我只是怕这水。”空山之中如果山巅方塘真如这天降大雨一般倾泻下来,那么谁也跑不了。
她的身体并不疲累,可是神思情绪里充满了倦怠,眼前有着泗水最大的父母官,有着督工和近百的劳夫,却每一个人心怀鬼胎。
顾卿洵安慰地拍拍她肩头“老天爷才知的答案,可别拿来困扰自个儿。”这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捶捶发痛的额际,他忙了大半个晚上实在是累的不想动弹。
陆以蘅瞧出来了忙将他拉到案几边上座,伸手索性替他揉捻额际“屯里情况如何”她关心那些病者伤者。
柔软指腹在皮囊上的轻触,力道不轻不重恰恰好,就仿佛是什么精致的玉器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他的感受,小姑娘袖口的花色落在脸侧,透过眼角余光下的烛火好像绽出莫须有的香气,叫顾卿洵不免心头怔愣,竟说不清道不明这种古怪又贪求的享受。
“不太妙,缺材少药过于简陋,如今下了雨更是难以补给,我命人煮了姜汤分发下去,希望可以缓解。”最好的方法便是雨一停就将重病的劳工送下山去好好治疗,他说着倒是想起来,“方才我瞧见几个劳夫急匆匆冒雨出了屯,他们做什么去了”
陆以蘅神秘兮兮地歪了下脑袋“我请他们帮个忙,去山顶辟出的方塘瞧一瞧情况,对山上一无所知才最叫人心慌意乱。”她说到这儿还忍不住小得意的微微笑起,倒了热茶递给顾卿洵。
劳夫们并没有推辞反而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说要为“小钦差”办事理所当然,顾卿洵倒是吃惊,果不其然啊这小姑娘一手人心牌打的极是好,这些饱受摧残的劳夫对朝廷大员可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前些年派来视察的官吏一个个收了银子就闭口不谈,大坝垮了修、修了跨,当地被征来的百姓对“官员”两个字毫无信任感甚至充斥着鄙夷和嘲弄,所以陆以蘅要在他们面前表演一场“舍命相救”,她是唯一一个将吕督工和蒋知府都压了下去替劳夫们说话的“钦差”,自然在他们的眼里成为了光明和希望。
要想轻而易举获得信任来调动一个素不相识数百人的屯子,可不是靠着“钦差”两字就能无往不利,那是官场的法条,对老百姓没有用,陆以蘅早就盘算好了一切。
顾卿洵长长喟叹,小老虎快要变成,小狐狸了。
温热的茶盏触到男人冰冷的掌心氤氲出暖意,他呷了一口从怀中掏出两个青涩的果子,塞了一个给陆以蘅“方才分发姜汤,他们送的,尝尝”顾大夫可是在用与陆以蘅不同的法子亲近劳夫博得好感,他是妙手回春的大夫,伤者对她感激不尽,他们没有什么可以聊表谢意的,只有顺手从山上摘来的果子,不由分说就硬塞给了顾卿洵。
男人当然不能拂了好意。
他一口咬下,呲牙咧嘴,酸可是落到心里竟觉得沉淀香甜,陆以蘅看他快皱起来的一张脸哈哈大笑也跟着龇牙咧嘴的一口吞。
“你认得蒋知府”顾卿洵不是傻瓜也不是瞎子,陆以蘅和蒋哲微妙的眼神言语变化上来看,他们两个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陆以蘅点点头“四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顾卿洵蹙眉不解,这次随同陆家姑娘出京才觉得在这丫头身边稀奇事从来层出不穷,他这曾经大江南北游历过的人都不认得蒋哲这位封疆大吏,怎么陆以蘅一出马,天南地北都有她的“故交”。
陆以蘅耸肩解释“我从南屏去盛京之前曾经来过泗水,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