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善用这般温软慵懒的口吻描述云淡风轻的情绪,却字字都是他的警告。
赫图吉雅后知后觉,这家伙早就等候在此看着陆以蘅埋伏大军将他们围困武怀门,言辞中的“她”除了那位娇骄相宜、眼藏星芒的小姑娘外,不会有第二个人。
小殿下抿紧唇角跃身上马,抬手擦去脸上干涸大半的血痕,左眼的伤痕疼痛被糙粒的风沙淡化,扬鞭一挥间忍不住回首望向那黑山脊,流火昭彰的张扬放肆霎那化成了极光缩影,大晏朝横行无忌的凤小王爷与魏国公府一介罪门的山野丫头,哈
北戎的马队渐行渐远,沙尘逐息。
凤明邪的身体微微趔趄,指尖迅速狠力捂上唇角,六幺察觉不安从他怀中挣扎落地喵喵急嚷,“啪嗒”,血渍从指缝淌下,一旁候着的东亭大惊立马搀住男人踉跄的身形。
“王爷”他骇然已明,“旧疾未愈您不该劳累奔波,这等蛮子,何须亲自赶一趟醋溜文学最快发布”凤明邪因为体内银针游走这几日气血不稳,方才一番刻意压制,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伤了根骨。
在东亭看来,赫图吉雅就是惹得主子如此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之一。
凤明邪抓着衣袖尽量放松身体的紧绷感,他踢了踢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那是赫图吉雅一声令下就毫不犹豫挥刀自尽的兵卒,像极了舍生忘死的效忠“你可都看到了。”
你可都看到了。
这句话似不光是在指北戎小皇子的所作所为,也同样包括凤明邪,身为皇亲国戚对大晏朝敌人的态度。
东亭瞥眼,血腥令人作恶,他欲言又止“您您不该带着属下。”
他的职责和本能互相矛盾了起来,在赫图吉雅与凤明邪之间,东亭似触碰到了男人不为人知的一面,有些他闻所未闻,甚至从来不敢想的秘密,呼之欲出。
澜先生。
赫图吉雅口中的那位澜先生,据东亭所知是当年大可汗的老师,可汗死后便成为了赫图吉雅的恩人,是北戎当之无愧人人敬仰的帝师,那个老头子从来没有踏出过北戎王庭半步,可为何,凤明邪的言谈中竟似与他相识许久。
小王爷瞧着东亭为难困扰的神色,他拭去唇边血渍理所当然道“本王信得过你,事无不可对君言。”
东亭眼底蓦然一亮,些许激荡转瞬即逝,为自己的矛盾而感到羞愧,他不应当质疑主上的秘密和缘由“可要属下知会阳将军”
“不必,两日后阳将军便会撤军出城。”
东亭愕然,莫非一早凤明邪与阳可山就已经定下了预谋,他依然迷惑“属下不明白,赫图吉雅是我大晏心头之患,为何不趁此机会将他杀死”
北戎没有了主心骨必然受到重创,四分五裂、民不聊生。
凤明邪轻咳稳了稳心神才觉胸腔里的赤痛翻涌渐渐平息了下去,他抬手捋着高头大马的鬓毛,马儿呼哧呼哧“赫图吉雅这十年来休养生息、百废待兴,论能力,他胜过两个弟兄,若他不测,那此番卷土重来的高勒齐就会独掌大权,他和他父亲太过相像,穷兵黩武、草菅人命,届时周遭番邦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男人伸手按压在东亭肩头,“杀了他,会有第二个赫图吉雅,第二个高勒奇,你能杀光所有北戎人吗”
东亭被堵着话,无言以对。
“况且周边域氏,鹿宛诸地之所以对我大晏俯首帖耳,皆是因为北戎一族虎视眈眈,他们害怕,害怕北戎侵犯疆域时无人肯施予援手,所以不得不交好与我,从这点上来看,赫图吉雅有活着并且成为可汗的必要。”
男人慢条斯理的话却掷地有声。
东亭心头震颤,凤小王爷轻描淡写却根本是在不动声色的干预他国政事为大晏谋求安稳社稷。
他看着男人因为呛声而微微颤动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