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扭头,竟然是秦徵。
秦大人见陆家姑娘不为所动,索性伸手将锦帕轻轻覆上了她的肩头,陆以蘅回过神顿疼得龇牙咧嘴,这才发现,在江维航府门前砸断了鼓锤时伤筋动骨撕裂的伤口,如今渗透而出的血渍浸染了肩头衣衫,她因为心不在焉竟一直没有察觉流血了,如今被秦徵一触碰就好似动到了心头发颤的弦,轻轻细吟了声忙按住肩膀退却半步。
“你的伤还没好,”秦徵意有所指,见她脸色恍然苍白,“这么拼命,不见得有人会感激你。”他的口吻凉薄冷淡,好似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这般高高挂起的态度。
时疫一旦惊动了盛京城,朝廷自然会大费周章的控制和防疫,到时候功劳未必是你陆以蘅的,而是那些朝廷里名正言顺派遣下来的“大将”和“人才”。
陆以蘅蹙眉,她并不喜欢秦徵这分寸都喜欢计较和权衡的态度,就好像他在秦府里可以正大光明的表态,死一些事不关己的人,只要不是你我,什么都好
陆家姑娘对此嗤之以鼻没打算回答这蠢问题,她只是突然想起凤明邪在马车中告诉自己的金科玉律
如果事事都想要赢,反容易一败涂地。
在这朝廷争权夺利之中,倘若每一个人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谁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高官厚禄、百姓爱戴,当然,这其中可不包括那些贪图享乐的无能之辈。
秦徵见她爱理不搭的与自己刻意保持距离,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尴尬,他知道自个儿的“未婚妻”脾气倔得很,朝廷里大官小官流言蜚语的谁能不知晓个一二,他得承认,秦府中的冷眼谩骂言辞犀利叫他都不免心生几分敬佩,就好像一种早已失去的热忱和难能可贵的精神,令这在文武百官中如鱼得水的秦大人都难免心头触动。
“疼不疼”男人歪着脑袋,也不上前,只是站在原地轻声询问。
陆以蘅反有些错愕,今儿个她脾气不好态度冷,秦大人不恼不怨也没趾高气昂的拂袖离去,奇哉怪哉,她有些迷惑的看向秦徵,这个男人本就文质彬彬、器宇轩昂,饶是落下的每一眼都带着自负和傲慢。
官场路上,他有过轻蔑、不屑和冷眼,效忠之人是为权,屈膝之人是为利,除此之外皆凡人,他骨子里有读书人的清高儒雅也能趋炎附势、摧眉折腰,他跪着身看不起任何人,唯独,他自己。
陆以蘅低垂下眼睫,对于秦徵突然的“关心”丛生出微妙的隔阂。
“怎么秦大人不视我如仇寇了。”毕竟陆以蘅“悔婚”在先,嘲弄在后,从来没给过晋王党好脸色,当初在魏国公府门前还险些招惹得他勃然大怒,现在又在秦府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是阻了我的升官之路还是碍了富贵之门”秦徵挑眉耸了耸肩,他有什么必要与这个小丫头争锋相对的,“你救了东宫太子,是大晏朝的忠义之臣,本官理当为朝臣为百姓关心你。”
陆以蘅还真有点不可思议。
秦徵索性撇开脸,目光落在城门下,话却是对陆以蘅说的“秦府送的礼中有宁古果特制的伤药,对断骨溃腐见效极好。”想来陆以蘅根本没有留意过,毕竟这段日子来光是内务府赏赐的珍品就叫人目不暇接,他顿了顿声不等陆家姑娘回答,“你初到盛京城的时候说把铜雀金珠弄丢了,当真”
男人的话不是质问,而是带着些许连自己也不理解的迷惑。
陆以蘅的喉头微微一哽“是。”其实她心里清楚,秦徵是什么人,岂会不知真假。
秦徵张了张口却没再问话,只是单单的点了点头,城楼下的人影已清晰可见,大道上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铁甲卫队井然有序的已开拔到了城下。
领头之人正是晋王。
众人忙不迭下去迎候,这才知晓,九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