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容先的姑父姚海柱正在给老太太喂饭，真的听不下去才说了一句，结果被媳妇一瞪，仅有的一点气势也没了，沉默的拿起碗继续喂老太太。

自从老太太得了老年痴呆，最上心的不是亲女儿，而是女婿，就是吃饭也是先帮老太太喂饱了，他再胡乱对付几口。

他一大老爷们，有空的时候就背着小老太太去晒太阳和逛街，还给老太梳头，街坊邻居都说小老太命好，得了这么一个姑爷。

章容先特别感激姚海柱，所以对姑姑百般容忍。

“每个月五块钱够奶奶和家里花销的。”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哪里够再说你挣那么多钱，留着干什么？”

既然已经说开，章雅梅也就懒得说客套话。

章容先放下筷子，“除去我每个月的开销，再加上给阿妈的，给你们的，差不多。”

“啥，你还给她啊？！”章雅梅心里很不舒服，阴阳怪气的笑了，“哎呦呦，你可是姓章的，把钱送给老徐家，也亏你做得出。”

她难受！弟妹改嫁给别人，那就是别人家的媳妇，章容先有那闲钱，怎么不给本家人呢。

正火头上的章雅梅瞅见老太太吃得到处是饭粒，冷冷的白了一眼。

“什么叫送，那也是我的家人。”

“那让你妈养老太太呗。”

章雅梅酸溜溜的说。

章容先看着懵懵懂懂的的老太太，他不是没想过，要是阿妈来照顾奶奶，他宁愿每个月多给钱。

老太太像是有感知似的拉住了姚海柱的袖子。

章容先无声叹气，目前很多不得已的因素，老太太只能继续借住这里。

章雅梅也只是提了一次，毕竟老太太吃饭吃得少，也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但每个月五块钱可以买很多东西。

现在屋子里放着的那台蝴蝶牌缝纫机就是存着章容先的钱买的。

要老太太真的送到别人家养，一个月五块都没有，她才不乐意！

“算了，我也管不了你，家里几个死丫头说要读书，这不是要剐我的肉么？现在连饭都吃不上，谁再敢提读书就滚出去，都是没良心的东西，来讨债的，可怜我那被拐走的儿子。”

一提起这件事，饭桌上的气氛又凝固了许多。

章雅梅第一胎就是男的，一岁的时候在家门口玩被人贩子拐走，当时去报警。警员说了，小孩失踪要24小时才能立案。

一岁大的孩子再也没找回来过。

姚海柱也伤心，但丛来没像媳妇这样隔三差五的提起，大儿子被拐卖后又连续生了两个女孩，他觉得女儿也挺好。

章容先看奶奶和姑父被姑姑压得大气都不敢喘，就从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粗略的看了眼就把几张面值最大的递过去。

“姑，妹妹们要上学，就让他们上。”

章雅梅又说“要给就持续给，不然她们上了一年，第二年我们可是没钱缴的。”

章容先“到时候再说。”

这一顿饭吃得压抑，回屋里的时候章雅梅还抱怨，“我就说挤一挤他肯定还有钱！给我们才十五块，给那边的家肯定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