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师鸿熙这次能否金榜题名，便成了观察华府风向的一件大事。

师鸿熙考完试后，倒是头一次亲自来了她的书房。

华世宜忙得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怎么来了？”

“你是不是准备出逃？”师鸿熙问道。

华世宜手一顿，左右张望了一下，师鸿熙摆手，“我过来的时候看过了，没人，你且告诉我是或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这事情，她也只是在做准备，没告诉过甘云梦。

“惊鸿这段时间比尹靖雁还忙，韩夜更是将船运的时候暂时交给了京中的掌柜，你还留在这，是不是在等我科举的名次，还有外放的圣旨。”

华世宜沉气，“如今瞒你，确实瞒不住了。”

“外头的人都在等你笑话，我说你怎么能坐得住，原来早就准备好了，你可想过，出京后，咱们一家人怎么办？”师鸿熙虽然不知道现在局势如何，但是华世宜若是想离京，那就是陛下要拿华府开刀了。

“你放心，陛下对外不会下令要我的命，只会将我变相软禁，你带着舅母走，我早就给你选好了地方，至于我爹娘，这两日他们就会离开，送去安全的地方。”华世宜批复好了最新一本的奏疏，淡淡道。

师鸿熙坐到了她对面，“你到底要做什么。造反么？”

华世宜摇头，“我从来没有想造反，只是陛下若是自己不想要这江山社稷，我也不会老老实实听她吩咐。”

司马淳如今已经谁都不相信了，她想将权利牢牢抓在手中，魏然虎视眈眈，境外随时可能开战，到时候她这个左相名存实亡，简直是拿来要挟卫卿的一把好手，她不可能坐以待毙。

何况卫卿已经很久没消息了，照时间来算，应该早就到沔州了。

她不可能不揪心。

师鸿熙沉默了一会，拉开了书房的门，华世宜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师鸿熙想了想，还是有些话不吐不快，又关上了房门，回来盯着她，华世宜靠在椅背上，脸上尽是憔悴，见状她只是无奈一笑道“对不住。”

对不住，你总是要为了我的事情，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师鸿熙自然之道她话里的意思，站在她跟前咬了咬后槽牙，“你知道你走得是什么路么？”

“我知道，可是我没的选，我们家从一开始，就没得选。”华世宜说完，咬唇道“若说亏欠，由始至终，我都欠你良多。”

“谁要听你说这个？我的科举，是你耽误的么？是喻良洲，没有你，难道女帝就会因为我是师博明的孙子，给我高官厚禄么？朝堂上有多少有学识的男儿，你能爬到今时今日这个位置，除却她信任你，恐怕利用更多，外人看着都好，可是你看看你，去年这时候，你还无忧无虑在坝上戴着花环唱着歌呢，现在呢？这官是那么好当的么？”

“可是这次，我没有把握，咱们一家还能好好的。”华世宜抬眼的时候，眼睛都在充血。

她在知道国舅最后的底线时，在这几日已经做好了所能做的完全打算，可是计划总有疏漏。

师鸿熙敲了敲桌子，“华世宜，还是那句话，你听着，咱们家散不了，我按照你的计划走，但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好活着，我护得了自己。”

华世宜紧了紧手指，突然上前抱住了他，她仰头将眼泪憋回去，“圣旨一下，你就火速离京，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回头，我发誓，千难万险，我也会去见你们的。”

师鸿熙皱了皱眉头，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依靠一下旁人？”

华世宜眸光暗淡，她当然会依靠别人，可是她所能依靠的那个人，已经失去联系太久了。

师鸿熙在华世宜书房内呆到了深夜，这才离开，宫内的几个丫鬟将时辰记住，这才慢慢退去。